隔天,薛景行拎著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
“承宇哥,聽說你孩子病了,這是我自己煲的湯。”
周承宇坐在床上,抱著孩子,在阮清清的施壓下,他試探性地打開喝了一口後,
辣椒和魚湯讓他忍不住咳出了眼淚。
阮清清遞來了衛生紙,有些不悅,
“好歹這也是景行親手煲的湯,你至於這樣嬌氣嗎?”
他腦袋垂在床邊,眼淚混著鼻涕一起流下,他低聲道,
“小寶不能吃辣的。況且,我不喜歡吃魚。”
過往的記憶撲麵而來,周承宇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從前,薛景行知道他在菜市場賣魚後,每次放學都會朝他丟來一條臭魚。
魚腥伴隨著魚肚內糞便的臭味一起搶進他的鼻腔內,
久而久之,他一吃魚,那些味道便會撲麵而來。
阮清清蹙了蹙眉,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不喜歡就不喜歡,還找什麼借口?”
聽見這句,周承宇無奈地苦笑道,
“我對辣椒過敏,你不記得嗎?”
霎那間,空氣陷入沉默。
阮清清從周承宇的手中搶過了保溫桶,
“那我喝。”
“你對魚過敏。”
周承宇幾乎是下意識的捂住了瓶口。
聞言,阮清清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她沒講話,隻一把扯過了保溫桶,往喉嚨內猛灌著。
“清清!”
下一秒,她的胳膊脖頸間,便起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紅疹。
周承宇看著,攥緊的手指瞬間鬆開,眼淚快要落下來時,他抬頭望向天花板,
從前,兩人一起窩在家裏做飯時,因為他不能吃辣,阮清清那麼嗜辣如命的一個人硬生生地為他戒掉了辣椒。
如今,她為了不浪費薛景行的一片心意,過敏的魚湯眼都不眨地往裏灌。
她愛薛景行,她愛他。
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微微側了側身。
一旁,薛景行已經將阮清清勸去看了醫生。
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嘴角勾起一抹譏笑,
“看見了嗎?清清現在,愛的是我。”
他眼睛微微眯起,帶著目空一切的張揚,
“離婚協議,就剩你了。”
協議翻到最後一頁,他看見了上麵赫然寫著阮清清的名字。
那張揚的每一筆,都像是一根根銀針般刺入心中。
看來,她早就想跟他離婚了......
他顫抖著握住筆,想起領證那天,阮清清當著民政局工作人員的麵,跟他發誓,
“寶寶你放心,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隻愛你一個人。除了我死,不然我們一直綁在一起。”
原來,她口中的幾輩子,僅僅不過十年時間。
最後一筆落下,一滴淚砸在紙麵上,印出一片水痕。
開門聲傳來,薛景行火速收起了離婚協議,將魚湯端起,狀若無意般潑在了寶寶身上。
“你幹什麼?”
“啊!對不起對不起,承宇哥,我隻是想把魚湯端起來......”
寶寶的小腿瞬間被燙紅一大片,正撕心裂肺地哭著。
周承宇快速將寶寶抱進了懷裏,聽著寶寶的哭聲,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阮清清,寶寶被燙傷了!快叫醫生!”
可阮清清似是沒聽見他的話,握著薛景行的手便開始查看傷勢,
“有沒有事?疼不疼?”
他聽著阮清清心疼的語氣,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麵前的阮清清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身邊人了。
她沒理他,扶著薛景行便快步走出了門,
好似,他與寶寶隻是背景板一般。
他顫抖著嘴唇,喉嚨那裏像是被石頭堵住一般,
下一秒,眼淚如雨般落下,他抱著寶寶挪到了門外,不斷嘶吼著,
“醫生!醫生!救救我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