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沈裳梨和傅硯修陪著姚氏在堂屋吃午飯。
吃過飯沒多久,姚氏就說乏了,被曹嬤嬤扶著回內室歇息。
沈裳梨看了眼外麵。
春日的午後,有些陽光,但不甚灼人。
“硯修哥哥,咱們聊聊吧。”
默了一瞬,傅硯修點頭。
小院不大,沈裳梨推著傅硯修找了個綠蔭處,自己搬了把小椅子在他對麵坐下。
傅硯修抬眼看她:“你想聊什麼?”
沈裳梨彎著唇角,眼底滿是笑意:“硯修哥哥,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位少年,他自小便武藝出眾,十五歲時就隨父親征戰沙場,後來,他自己也成了大將軍,戰無不勝,是百姓心目中的戰神。”
“和別的將軍不一樣,這位大將軍每次打了勝仗都會善待戰俘,沒有戰士的時候,還會帶著軍人幫農民耕田種地。”
“人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我相信,就算這位大將軍不在了,那些被他保護過的百姓也會永遠記得他,因為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如今的安寧。”
沈裳梨一席話落下,再抬眸去看傅硯修時,少年的眼尾已然發紅。
沈裳梨起身,蹲下握住傅硯修微微發顫的手。
“硯修哥哥,我同你說這些,不是想要戳你的傷疤,是想讓你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會和我一樣,記得傅將軍和傅大哥的好。”
“京城的安寧,是他們浴血奮戰換來的結果,所以,我不相信兩個心中裝著百姓的人會是謀逆的叛臣。”
“我不相信,硯修哥哥你肯定也是不相信的。”
傅硯修眼眸輕顫,被沈裳梨握住的手緊緊攥成拳:“阿梨,你當真信他們?”
沈裳梨毫不猶豫的點頭:“在我心裏,傅將軍和傅大哥都是英雄,我相信,他們會有平冤昭雪的一天。”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為他們平冤昭雪的人一定是你。”
“所以硯修哥哥,你不要放棄自己,好嗎?”
傅硯修驀地抬頭,那一雙漆黑的眼被蒼白的臉色襯得愈發漆黑,半晌,他鬆開手掌緩緩道:“好,我們一起努力。”
…
夜裏,沈裳梨睡在哪兒成了姚氏發愁的問題。
這小院不算很大,除去灶房和吃飯的堂屋,東西兩邊各有幾間屋子。
姚氏那邊沒有空餘的房間,住在外院顯然有諸多不便。
沈裳梨看了一眼傅硯修,淺聲道:“硯修哥哥旁邊的房間不是空著的嗎?我住那就行。”
姚氏輕咳,側眸看向兒子。
玉麵郎君,耳尖羞紅。
沈裳梨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幾人。
曹嬤嬤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二公子睡的寢房和旁邊的屋子,從外麵看是兩間房,實際上裏麵是打通的。”
所以,如果她住進去了,和傅硯修算的上是同室而眠?
難怪某人會紅溫。
沈裳梨衝著傅硯修眨眼笑:“無妨,如此一來,我還可以更好的照顧硯修哥哥。”
又不是同塌而眠,她反正是不在意的。
傅硯修怔住,旋即,微微頷首:“此事便聽阿梨的,勞煩嬤嬤將屋子收拾一下。”
曹嬤嬤一臉歡喜:“好,我這就去收拾。”
…
夜裏,沈裳梨簡單梳洗後就上床休息。
以為換了個地方,自己不會輕易睡著,結果卻是,剛躺上去,一雙眼就困頓的睜不開。
不到片刻就進入了夢鄉。
而珠簾的另一側,傅硯修卻是難以入眠。
腦海裏,不斷的閃過沈裳梨白日裏和自己說的話。
不知為何,總感覺阿梨和印象中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樣。
同傅硯修一樣睡不著的還有姚氏。
知曉她的脾性,曹嬤嬤在房中點燃了一根安神香,而後在床側坐下。
“夫人可是在為二公子和沈姑娘的事情憂心?”
“修兒今日笑的次數比這一個月加起來都要多,我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喜歡梨丫頭。”
“沈姑娘能忤逆永寧侯夫婦,執意來尋二公子,這不也是在您的意料之外嗎?”
姚氏歎了聲:“這確實是我沒想到的。”
曹嬤嬤:“車到山前必有路,夫人莫要太擔憂了,不管以後如何,如今的沈姑娘,心裏頭最看重的肯定是咱們二公子,有她陪著,二公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姚氏:“若阿梨能陪著修兒捱過這一關,日後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會護她周全。”
曹嬤嬤連連呸了幾聲:“夫人切莫說胡話,有將軍和大公子在天上,老天爺不會再讓您和二公子受苦受難了。”
“但願如此,時辰不早了,睡吧。”
曹嬤嬤替姚氏放下紗幔,又將屋內的燭火熄滅,這才轉身退下。
…
次日。
沈裳梨醒時,外麵天光已經大亮。
她連忙起身,梳洗後打開屋門,一眼就瞧見坐在院中的身影。
傅硯修穿了件鴉青色的薄袍,眉目疏淡,衣擺流如雲,手中攏著一卷書,遠遠望去,就是清雅矜貴的世家公子。
“硯修哥哥,早。”沈裳梨上前,衝他淺淺地笑。
傅硯修點了點頭,問:“昨晚睡得好嗎?”
沈裳梨連連點頭:“是我這幾日睡得最香的一次,我覺得氣色都好了許多。”
“這都是硯修哥哥你的功勞。”
傅硯修眼底閃過疑惑,不解的看過去。
沈裳梨彎起漂亮的眼眸:“因為知道硯修哥哥就在身邊,所以我很安心,不似之前,每天晚上都夜不能寐,就擔心硯修哥哥會惱了我。”
抱大腿首條,糖衣炮彈,灌迷魂湯。
傅硯修唇角上揚,溫聲道:“我不會。”
見沈裳梨不說話,以為她沒明白,傅硯修又補充了一句:“阿梨,就算你退親,我也不會真的惱了你。”
少年眼神真摯,不似作假。
沈裳梨笑著應聲,心底卻生了疑。
她實在是無法將眼前的少年和小說後麵描寫的那個性情陰鷙的大將軍聯係到一起。
不容她深想,曹嬤嬤快步而來。
“二公子,沈姑娘,永安侯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