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尖銳的慘叫聲劃破包廂的喧囂，又被樓下車水馬龍的聲響瞬間吞沒。

砰的一聲悶響傳來，好比重物墜地。

雲璃渾身血液仿似在瞬間凝固，她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藥效還在體內橫衝直撞，燒得她理智全無，隻剩下本能的恐懼。她踉蹌著撲到窗邊，向下望去。

顧易之沒有直接摔到樓底，而是砸在了二樓餐廳延伸出來的玻璃頂棚上。

玻璃應聲碎裂，他半個身子陷在破口裏，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人已經沒了動靜。

沒死，但看樣子也去了半條命。

雲璃手腳發軟，第一反應是跑。

她轉身就去拉門，可門把手擰了半天，紋絲不動，竟是從外麵反鎖了。

這是一個圈套。

徹頭徹尾的圈套。

雲璃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到地上，絕望仿似潮水將她淹沒。

藥力越來越猛，她渾身發燙，意識也開始模糊，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滾燙而急促。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門鎖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門開了。

雲璃費力地抬起頭，逆光中，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門口，將她完全籠罩在他的影子裏。

來人不是警察，也不是會所的保安。

是宋京聞。

他還是在淮坊見到的那身裝扮，一絲不苟的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冷峻。

他平靜地掃了一眼狼藉的包廂，視線最後落在她身上。

“相親對象，就是這種貨色？”宋京聞緩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卻好比每一步都踩在雲璃的心尖上。

雲璃張了張嘴，喉嚨幹得發不出聲音，隻能搖頭。

宋京聞在她麵前蹲下，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他的指尖冰涼，和她滾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他拇指的指腹擦過她的嘴唇，動作算不上溫柔，“為了他，推了我的約？”

“不是的，我沒有......”雲璃急於解釋，可話不成句。

宋京聞忽然俯身，湊到她的頸側嗅了嗅，隨即直起身，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殆盡。

“還被人下了藥。”他陳述著事實語氣裏聽不出喜怒，“雲璃，你長本事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仿似在看一件不聽話的物品，“連這種局都敢闖看來是我以前太縱容你了。”

雲璃仰頭看他眼前的男人仿似化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掙紮著抓住他的褲腳，哀求道，“救我。”

“救你？”宋京聞輕笑出聲那笑意卻冷得讓她發抖，“憑什麼？”

他抽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江淮安，上來處理一下。對，顧家那個小子，讓他下半輩子在床上躺著別再出來礙眼。”

雲璃聽著他輕描淡寫地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揣回兜裏，然後一把將地上的雲璃拽了起來。

力道之大讓她本就發軟的腿差點跪下去。

“走了。”他言簡意賅，拉著她就往外走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

雲璃被他拖拽著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麵。

藥力讓她頭暈眼花整個世界的景象都在旋轉。

經過走廊時她看見江淮安帶著幾個人行色匆匆地往包廂方向去，和他們擦肩而過時江淮安朝宋京聞微微頷首，而後便目不斜視地帶人離開。

這些人就像是宋京聞手中的棋子，精準高效且毫無感情。

車門被狠狠甩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雲璃被摔在後座，額頭撞上冰冷的車窗，混沌的意識清醒了一瞬。

她看見宋京聞坐進駕駛座，沒有立刻發動車子，而是通過後視鏡冷冷地看著她。

“熱......”雲璃無意識地扯著自己的領口，藥力在她四肢百骸裏橫衝直撞，皮膚燙得嚇人。

宋京聞從儲物格裏拿出一瓶水，擰開，傾身過來，捏著她的下顎，直接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體嗆得雲璃劇烈咳嗽，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打濕了胸前的衣襟。她狼狽不堪，身體卻因為這短暫的冰涼而得到一絲緩解。

“現在知道難受了？”宋京聞的聲音沒有溫度，“去見他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

他發動車子，將冷氣開到最大。刺骨的寒風吹在雲璃濕透的皮膚上，她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剛剛還覺得酷熱難耐的身體，此刻又冷得發抖。

她下意識地蜷縮起來往熱源處靠攏。

可車裏唯一的活物就是宋京聞。

她的身體不聽使喚主動貼了上去，細碎的嗚咽從唇間溢出。

宋京聞扣住她的後頸，眼神暗沉像在審視一件失而複得卻沾了灰的藏品。

“就這麼想要？”他的手指在她滾燙的頸側摩挲，“那個姓顧的也能這麼滿足你？”

雲璃搖著頭殘存的理智讓她感到無盡的羞恥。

她想推開他手腳卻綿軟無力，所有的反抗都變成了欲拒還迎的邀請。

宋京聞的呼吸重了些。

他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

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他俯下身沒有親吻，隻是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裏任由她在自己身上磨蹭，點火。

他像一個冷酷的馴獸師，看著身下的獵物在欲望的牢籠裏掙紮，卻吝於施舍半點解脫。

“求我。”他貼著她的耳朵，聲音喑啞。

雲璃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隻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她攀著他的肩膀，用破碎的聲音哀求，求他幫幫自己。

宋京聞眼底劃過一抹殘忍的快意。他要的，就是她這副徹底臣服的模樣。

雲璃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宋京聞動作一頓，瞥了眼屏幕上跳動的“媽媽”兩個字，眼中的欲望瞬間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他接起電話，開了免提。

“雲璃！你死哪去了？顧家打電話給我，說易之從樓上摔下去了！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沈宜君尖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滿是質問。

雲璃渾身一僵，藥力帶來的迷亂被這聲音刺得消散了幾分。

“跟個男人鬼混，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委屈你了？”沈宜君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刻薄的話語好比刀子，“顧家要是不追究也就算了，要是追究起來，你弟弟以後怎麼辦？你能不能長點心，別給我和嘉南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