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殷紅的血跡順著她白皙纖細的小腿蜿蜒而下，在香檳色裙擺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宴會廳的喧囂仿似在瞬間被抽離，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固在雲璃身上。

她腦中一片空白，小腹處傳來的絞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孩子，她的孩子！

強烈的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讓她渾身冰冷。

“學姐，你怎麼樣？”孟騫最先反應過來，他丟開手帕，伸手就要扶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焦急。

宋京聞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撥開麵前的人，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一把將孟騫伸出的手揮開。那力道之大，讓孟騫都踉蹌了一下。

“她不勞孟二少費心。”宋京聞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他彎腰，不顧眾人驚詫的目光，直接將雲璃打橫抱起。

熟悉的鬆木香氣將雲璃包裹，她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襟，仿似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京聞！”宋老太太又驚又怒。

“京聞，她......”孟傾然也開口，臉上維持的得體笑容幾乎要裂開。

宋京聞卻置若罔聞，抱著雲璃，頭也不回地穿過人群，向宴會廳外走去。

“我沒事，”雲璃在他懷裏，用微弱到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急急解釋，“是、是月事來了，剛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必須撒謊，她不能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宋京聞腳步未停，隻低頭掃了她一眼，那眼神深沉，看不出信了還是沒信。

他抱著她一路上了車，將她放在副駕上。車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身後所有的議論和探究。

車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宋京聞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黑色的卡宴平穩地彙入車流。

雲璃蜷縮在座位上，手悄悄地覆在小腹上，感受著那陣陣的墜痛，心中滿是後怕。幸好，幸好流血不多。

“跟孟騫很熟？”宋京聞終於開口，聲音冷得掉渣。

“不熟，今天第一次見。”雲璃立刻搖頭。

“第一次見，他就對你動手動腳？”他嗤笑一聲，“雲璃，你吸引男人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刻薄的話語好比針，紮得她心口生疼。

她知道他在氣什麼，氣她和別的男人有牽扯，即便那並非她的本意。

“我沒有。”她辯解的聲音顯得蒼白無力。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了他的私人公寓樓下。

宋京聞熄了火，卻沒有立刻下車。

他解開安全帶，欺身過來，將她困在座椅和他的胸膛之間。

“就這麼想離開我，去招惹別的男人？”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輕，“那個顧易之，這個孟騫，下一個是誰？”

雲璃被迫仰頭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被他圈禁著，她遲早會瘋掉，孩子也保不住。

恐懼壓倒了尊嚴。

“我錯了。”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再也不敢了。”

她主動湊上去，吻住他冰涼的薄唇。生澀的、討好的吻，帶著絕望的意味。

宋京聞沒有回應，也沒有推開，任由她笨拙地取悅著。

許久，她才放開他，額頭抵著他的胸膛，低聲哀求：“讓我出去工作，好不好？我保證，我一定乖乖的，離所有男人都遠遠的。我不想再待在家裏，我會悶死的。”

她需要一個正常的身份，一個走出這方牢籠的借口。

宋京聞沉默了很久，久到雲璃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就在她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卻突然開口：“可以。”

雲璃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亮光。

“來我公司上班。”他補充道，眼底是一片勢在必得的掌控，“明天就去人事部報道。”

雲璃的喜悅瞬間被澆熄了一半。去他的公司，那和現在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到另一個更大一點的籠子。

但，終究是能出去了。

“好。”她咬著唇，點頭答應。

第二天，雲璃就去了宋氏集團報道。她學曆漂亮，能力出眾，即便沒有宋京聞這層關係，也順利地進入了項目部。

孟傾然自然也在公司，身為孟氏總裁，她和宋氏有深度合作項目，幾乎隔三差五就會過來。

當她在項目部看到雲璃時，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隨即化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麻煩就找上了門。

孟傾然利用合作項目的名義，指明要雲璃負責跟進一個極其刁鑽的客戶。

這個客戶是林家旁支仗著林家的勢在圈內是出了名的難纏。

“雲璃，這個張總對我們很重要但脾氣不太好，”孟傾然當著部門所有人的麵，將一份資料遞給她語氣溫和，“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處理好的。”

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雲璃知道這是個陷阱但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晚上的飯局孟傾然也親自出席，美其名曰為她壓陣。

酒桌上那個腦滿腸肥的張總一雙眼睛色眯眯地在雲璃身上打轉言語輕佻，手腳也不幹不淨不停地勸酒。

雲璃一一巧妙化解滴酒不沾，卻也把對方的耐心消磨殆盡。

“雲小姐這是不給麵子啊？”張總臉色沉了下來。

“張總說笑了我隻是不善飲酒。”雲璃不卑不亢。

“不善飲酒？”孟傾然適時地開口笑意盈盈，“雲璃，張總是林家的親戚，也是我們的貴客你怎麼能這麼怠慢呢？這杯酒我替你喝你給張總道個歉。”

她說著就要端起酒杯卻被雲璃伸手按住。

“不必了。”雲璃站起身直視著張總，“張總，這份合作案我看過了貴公司的報價比市場價高出百分之十五而且要求的付款周期也極為苛刻。您是覺得宋氏錢多還是覺得我們項目部的人都是傻子？”

她聲音清冷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全場皆靜。

張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雲璃將一份備用合同推到他麵前，“這是我們能接受的底線。您要是想合作就簽。要是不想那這頓飯就當是我們宋氏請的，慢走不送。”

孟傾然的臉色也變了，她沒想到雲璃竟然如此大膽敢當眾撕破臉。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包廂門被推開。

宋京聞和孟騫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這麼熱鬧？”孟騫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視線在雲璃身上停了一秒帶著幾分欣賞。

宋京聞的麵色卻很冷。

孟傾然看到他立刻起身委屈地開口：“京聞你來了。我也不知道雲璃是怎麼了，非要跟張總過不去，這下合作要被她攪黃了。”

她三言兩語，就把責任全推到了雲璃身上。

張總也借機發難：“宋總，你這員工太囂張了！必須讓她給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