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華南軍閥的邊防司令,掌管二十萬邊防軍,常年在邊關鎮守。
上級牽線,我迎娶了大帥心腹總參議的女兒。
立了大功後我被召回總部。
慶功宴上,留洋歸來的軍官楚雲闊在眾將領麵前誇讚他在國外的軍事見聞。
明裏暗裏嘲諷我不懂兵法,矮人一截。
在他胸前,竟然佩戴著我父親的遺物——一枚我父親用性命在戰場上換來的軍功章。
而我的妻子柳紅綃,正一臉迷戀地望著他。
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走到楚雲闊麵前,指尖輕敲他胸前的勳章。
“楚少校,真有意思。上個月我院裏失竊的‘特等忠勇勳章’——大帥親賜的那枚,怎麼別在你身上了?”
“你說,要是我報告給大帥,告你一個私竊軍工、意圖兵變......”
“是該槍斃你一個,還是......連你從德國帶回來的那幫參謀,一起清算?”
說完,我轉身看向一臉慘白的柳紅綃,微微一笑。
“夫人,你覺得呢?”
01
一片寂靜中,我的嶽父總參議站了起來,為兩個人辯解。
“世襄啊,雲闊是我的徒弟,一直很崇拜你的父親。”
“是紅綃不知道分寸,將這個勳章借給他觀摩,也想沾沾裴將軍的英氣,你千萬別多想。”
他剛說完,柳紅綃就一下子站起來,端著一杯茶水朝我鞠躬。
她身子發抖,隱隱帶上了哭腔。
“世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給你敬茶,你消消氣。”
“我隻是聽說楚少校在西洋學習了很多兵法,想讓他跟你交流一下,才自作主張把爸爸的勳章借給他,想拉進你們之間的關係......”
“是我錯了,世襄,你別怪我好不好,我下次不敢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表現得就像我平時苛待她,她很懼怕我這個丈夫一樣。
周圍的人看到柳紅綃這個反應,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鄙夷,厭惡,嘲諷......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
有的說柳紅綃和楚雲闊的關係看起來不對勁。
有的說我肯定每天都關起門來打老婆,柳紅綃才會這麼怕我。
坐在最中心的大帥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著打圓場。
“原來是這麼回事,誤會一場,說開了就好了。”
“今天是我們裴司令凱旋的大好日子,不要因為這些小誤會破壞了氣氛。”
我冷著臉從楚雲闊胸前扯下父親的勳章,轉身回到座位。
這枚象征著無上榮耀的勳章就這麼被他汙染。
我扯出一張帕子,仔仔細細地將勳章從頭到尾擦拭了一遍,像是上麵有什麼臟東西。
宴會還在繼續,所有人都恢複如常。
就像剛才那個小插曲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我清楚,我裴世襄,不但今天在這裏麵子全無,馬上還會成為整個華南地區的笑話。
回院子的車上,我和柳紅綃並排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一進入內院,我直接就鎖了門。
砰地一下,柳紅綃朝我跪下了,眼淚立刻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世襄,我真的錯了。”
我看著她,神色複雜。
我和她的婚事是大帥和總參議一手撮合的,我拒絕不了。
我想要的,隻是一個安分的妻子,讓我在外鎮守的時候能管理好司令公館,讓我不用操心。
她雖然覺得我是個常年待在鬼地方,隻會打仗殺人的粗人,但也算是安分守己。
幾天前我發現勳章不見後,找遍了整個公館都沒有下落,隻以為是家裏進了賊。
沒想到,這個賊竟是我的妻子。
我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將勳章小心放回錦盒裏。
她並不起身,膝行過來繼續求我。
“世襄你相信我,我和楚少校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隻是羨慕他在西洋待了那麼久,看了那麼多新奇的玩意,想讓他將學到的教給你,這都是為你著想啊......”
我冷嗤一聲,眯起眼睛盯著她。
“為我著想?”
我的語氣淡淡,她卻嚇得一哆嗦。
她一臉慘白,但還是強撐著為自己辯解。
“我不知道那個勳章意義這麼重大,就是覺得它是個好東西......”
她梗咽著,十分委屈的樣子。
“世襄,你經常待在邊境那荒涼的地方,除了打仗就是打仗。”
“而楚少校剛留洋回來,見識過的東西太多了。”
“我隻是,我隻是想讓你跟他學學,能洋氣一點,難道有錯嗎?”
我被她氣笑了。
洋氣,那算什麼。
原來在她心裏,我就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土包子。
她跟別的男人授受不親,還敢說是為了我好。
我蹲在她麵前,細細打量她,然後捏著她的下巴,逼她與我對視。
她此刻梨花帶雨,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害怕。
可我分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心思被看穿的怨恨和不甘。
她根本不覺得自己錯了。
她恐怕還在心裏,罵我這個粗人毀了她和別的男人花前月下的好事。
“柳紅綃,你給我記住。”
“我裴世襄,為國家為我軍鎮守邊關數十載,擊退過三十萬華北軍,不需要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教我做事。”
“我的榮譽,是我自己一點一點,在戰場上用命換來的!”
我的話深深刺進了她的心裏。
她不在為自己說話,隻是一直發抖,眼底的恨意幾乎要藏不住。
我一把甩開她,任由她狼狽地癱坐在地上。
看著她這副可憐的樣子,我心中的怒火一點點降下去,最後一剩下一片冰冷。
我麵無表情,聲音一點情緒也沒有。
“從今天開始,你最好乖乖的,別給我惹事。”
“做好你的司令夫人。”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低頭不看我,隻輕輕應了一聲。
她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裳,朝我點點頭,退了出去。
門剛關上,一道黑影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的身後,對我行了個軍禮。
這是我的秘密特務,代號夜鶯。
“司令,夫人在一個月內,已經把租界裏兩棟洋房、銀行三十萬大洋的彙票,全轉到了楚少校的私人戶頭。”
02
第二天有軍區會議。
我剛走進會議室,便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楚雲闊帶回來的那些參謀一個個都露出奇怪的笑容。
“報告大帥,我有事要稟告!”
“陸軍總司令裴世襄,連年征戰,耗費軍餉數千萬,這是擁兵自重,意圖對抗我軍!”
“為節省軍費開支,我提議裁撤邊防軍三個師,並請大帥收回總司令兵權,”
“若裴司令當真忠心我軍,自當主動交出兵權,以表心跡。”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參謀就一個個開始表示讚同。
“總司令連年興兵,軍費開支拖垮三省財政!”
“二十萬邊防軍坐擁槍械糧餉,已成我軍心腹大患!”
“懇請大帥即刻削其兵權,以定我軍軍心!”
我看著他們,滿腔怒火。
這些隻知道紙上談兵的蠢貨,居然敢這樣汙蔑我!
“大帥!”
我向前一步,聲音洪亮。
“我在邊關鎮守數十載,擊退了無數的敵人,怎麼會對不起我軍對不起大帥!”
“各位同僚。”我絲毫不懼,麵對那些人,“華南華北的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若沒有邊防軍,我們拿什麼抵抗?”
楚雲闊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輕輕一笑。
他從包裏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大帥,誰說我沒有對策?”
“這是我花了數日功夫,寫出的抵禦華北軍的計策!”
我看著那份熟悉的文件,整個人都頓住了。
那份文件,明明是我耗費三年,在邊關經曆大大小小戰事,與華北軍數次交戰後整理出的軍事計策!
從吳淞口到江陰要塞的每一處暗堡。
從徐州撤退的每一條備用路線。
就連敵軍可能總攻的具體時間。
都他娘的標的一絲不差!
這種機要作戰圖,怎麼會落到這個小子手裏!
大帥接過文件翻閱,連連點頭。
“楚少校竟然有這樣好的計策,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一直沉默的總參議這時候站了出來。
“大帥,我認為這件事情還需要再商議一下。
我鬆了口氣,以為嶽父要站在我這邊。
誰知下一秒,他卻說:
“雲闊的計策雖然好,但世襄作戰多年,經驗更足。”
“要我看,不如先撤三萬邊防軍,讓世襄和雲闊一起商議邊防事宜。”
“這樣既節省了軍費,又能充分發揮兩人的優勢,不是更好嗎?”
他根本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楚雲闊!
他看似在替我說話,實際上是以退為進,讓大帥更容易答應削我兵權!
果然,楚雲闊馬上應和。
“總參議說的很有道理,我願意和裴司令聯手,一起守護我軍!”
大帥點頭:“總參議的提議確實不錯。”
“傳令下去,裁撤邊防軍三萬!”
“任命楚雲闊為參謀長,參與軍務!”
那些參謀們一個個都麵露喜色,我的追隨者都一臉灰敗。
散會後,我走在回司令館的路上。
卻聽見茶館的講報人正說著與我相關的話。
“那個裴司令,在外頭威風八麵,回家對老婆卻動輒鞭子皮帶......”
“隻知道打仗的莽夫,哪裏知道疼女人......”
“柳小姐知書達理,嫁了這麼個活閻王,簡直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底下聽報的人一個個都叫嚷著為柳紅綃打抱不平。
“不僅如此,那裴司令回去之後,竟然因為一點小事就要跟柳小姐離婚,真的是一點良心都沒有了......”
我靜靜聽了一會就離開了。
這個人顯然是有人安排他這麼說的。
而且不止他一個。
在回去的路上,茶館講報人、評話先生、快板藝人,無一不在說著同樣的謠言。
這是有組織地想要敗壞我的名聲。
這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乍一聽還真分辨不出真假。
是了解我的、在我身邊的人才做的出來的。
司令館,絕對有內應。
回到司令館,我直接走進書房。
我的所有軍事手稿都存放在抽屜裏的一個小錦盒內。
我將錦盒取出來,細細察看。
鎖扣還是好的,但鎖芯周圍有著不易察覺的劃痕。
我眯起眼睛,起身掃視整個書房。
作戰圖的邊角皺了。
德文兵書插進了線裝書堆裏。
角落的花瓶轉了個方向。
我的書房被人翻過了。
手腳倒是挺勤快。
看來是常客。
03
“明日是母親忌日,我要去城外祠堂上香。”
柳紅綃臉色煞白,氣若遊絲。
“世襄,我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她眼神飄忽,始終不敢看我。
她這副病西施的模樣,如今隻讓我作嘔。
我麵無表情整了整軍裝手套,轉身出門。
車子剛開出城區,夜鶯就追了上來,從窗戶遞給我一張電報。
我打開一看,隻有八個字。
西郊洋樓,紅杏出牆。
我一把捏碎電報紙,對司機厲喝:
“換路,去西郊!”
司機被我嚇了一跳,連忙調轉方向盤往西郊開去。
我轉頭對夜鶯道:“你去把總參議喊來。”
夜鶯點頭,一下子消失了。
西郊的洋樓早就荒廢了很久。
它曾經是母親養病的地方。
車子在洋樓前停下,我下車,輕聲走到門口。
裏麵傳來柳紅綃的聲音。
“雲闊,這幾天我給你帶的東西都有用嗎?有用的話下次我再多帶點。”
“這些都是裴世襄書房裏小心保存的東西,你可要仔細多看看......”
柳紅綃夾著嗓子賣乖,聽我的幾乎嘔吐。
這種語調,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
裏麵的楚雲闊哈哈大笑,聲音裏滿滿都是得意。
“紅綃,你真是我的福星。”
“等我徹底把裴世襄踩在腳底下,踩著他往上爬,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到時候你就是整個華南軍區的女主人!”
我被氣的眼前發黑,再也忍受不住,一腳踹開大門,發出巨響。
屋內,柳紅綃將一疊厚厚的文件交給楚雲闊。
那些熟悉的紙張樣式,還有上麵蓋著的將軍章讓我憤怒之極。
那是我父親給我留下的機密文件!
兩人沒想到我會出現,此刻都嚇得蹲在原地,麵色慘白。
柳紅綃趕緊想把文件藏起來。
她和楚雲闊黏在一起,兩人都隻剩下裏衣還鬆垮垮地搭在身上。
“世襄,你怎麼來了......”
柳紅綃一臉的驚恐,不可置信。
楚雲闊要鎮定得多,他居然穿上衣服,一臉無事發生的模樣。
“司令,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樣......”
“是嗎?”我被他這副不要臉的樣子氣笑了。
“那你告訴我事實是怎樣的?”
“是你們在我母親忌日這天幽會,還是你們偷了我的機密文件?”
柳紅綃連忙對著我跪下,眼淚說來就來。
“世襄,你真的誤會了。”
“我隻是看雲闊剛回來,對我軍還不太了解,所以才從你書房拿了這些想讓他多熟悉一下!”
“我隻是看在他將來要輔助你的份上才這麼做的,並不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啊!”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起來無辜極了。
我一點點朝她靠近,整個人冷得跟寒冰一樣。
“你在我母親忌日這天,裝病不去上香,卻偷我的文件出來給你的情夫?”
“柳紅綃,你好,你好得很啊!”
她眼淚流得更凶,不住地搖頭。
“世襄,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我也真的不知道這些文件這麼重要!”
“我隻是想讓楚參謀多了解我軍,能更好地幫到你!”
楚雲闊也跪在她身邊,一臉歉疚。
“司令,紅綃確實是好心辦了壞事,不能怪她。”
“都是我想要跟您多學習,才拜托她向您借來這些東西......”
“借?”
我冷冷一笑,奪過他們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在兩人臉上。
就在我要動手的時候,總參議帶著一群下屬趕來了。
他看見屋裏的景象,臉色鐵青。
“逆女!”
總參議對著柳紅綃和楚雲闊就是一頓打。
“楚雲闊,你身為我的學生,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一點臉都不要了!”
柳紅綃和楚雲闊被打了個半死。
等到總參議打累了,才給我交代。
“世襄啊,他們兩個能做出這樣的事都是我沒教好,我現在就把他們帶走,一定會給你個說法的!”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三人離開,站了許久,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
文件有些已經臟了破了,就像他們施加給我的侮辱一樣。
回到司令館,一個小兵就急衝衝稟告。
“司令,加急電報!”
我接過一看,眼前一黑。
我軍運送糧草的精兵在黑石峽被華北軍閥截殺!
七百精兵全被殺死!糧草也被他們搶走了!
我雙目猩紅。
黑石峽,那時我親手劃定的三條秘密補給線裏,最隱秘的一條。
知道這條路的,除了我,就隻有......
我踹開書房門,一把掀開牆上的《長江房防務圖》。
藏在後麵的保險箱被人打開了,裏麵那份標著紅線的運輸計劃——
沒了。
04
軍區緊急會議。
總參議一派和那些參謀對我集體發難。
“裴世襄治軍無方,運糧隊在黑市峽全軍覆沒,七百條人命就這麼沒了!”
“這種廢物也配帶兵?”
“請大帥收回他的配槍,革除軍職!”
會議廳裏唾沫橫飛。
我站在軍官隊列眾,任憑那些話像子彈一般向我射來。
連平時見到我都要敬禮的小參謀們,此刻都敢斜著眼睛看我。
“聽說裴世襄連自家後院都管不住?”
“他老婆天天往參謀長那裏跑,全城誰不知道?”
“帶兵打仗?先管好自家一畝三分地吧!”
大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亂跳。
“裴世襄,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低頭不語。
“現在馬上,革除軍職,削去兵權!”
大帥指令一下,那些人個個眉飛色舞。
總參議端著茶盞,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楚雲闊站在參謀團最前排,對我揚起得意的笑。
我跟個木頭人死的,任憑衛兵摘掉我的配槍。
走出會議廳時,背後飄來嗤笑:
“軍職都沒了,裴司令這下他是真玩完了。”
“該!讓他平時鼻孔朝天!”
“還裴司令呢,現在該叫裴老哥了吧哈哈哈哈。”
柳紅綃和楚雲闊兩個人再沒有半點顧忌,時常黏在一起,參加了許多租界舉辦的留洋聚會。
霞飛路洋樓裏,留洋同窗會熱鬧非凡。
楚雲闊站在留聲機旁,西裝革履,舉著香檳。
“女生們先生們,我剛想起了一首德文詩《折翼之鷹》,請大家品鑒。”
他刻意用德文朗誦起來,又換成中文解釋。
“昔日的雄鷹啊,如今羽毛凋零......”
“隻能在泥潭裏,看著野雀嘲笑......”
滿廳響起矜持的掌聲,幾個穿洋裝的女子捂嘴輕笑。
“楚參謀這是在說某位土包子司令吧?”
“真是貼切呢。”
柳紅綃癡癡地望著楚雲闊。
“雲闊的德語,比柏林人還地道。”
我坐在對麵的咖啡館裏,麵前的咖啡我喝不慣,已經涼了。
楚雲闊忽然提高音量,目光直刺過來。
“我再為大家朗誦一首《新生》。”
“講述的是一位淑女,如何掙脫野蠻婚姻......”
洋樓裏爆發出會意的笑聲。
柳紅綃搖晃著酒杯,衝我舉杯示意。
眼神裏都是得意和嘲諷。
我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蹩腳的中文:
“看啊,落水狗自己走了。”
回到公館,我開始變賣家當。
那套定製的將校軍裝,那支比利時手槍,連大帥親賜的鎏金懷表,都被我一件件扔進了法租界的典當行。
“這槍,三百大洋。”
“懷表,五百。”
猶太老板推著鼻夾眼睛,嘴角掛著憐憫的笑:
“裴司令......不,裴先生手頭緊?”
我一拳砸在櫃台玻璃上:“叫你他媽別喊我司令!”
老管家顫顫巍巍地拽我袖子。
“少東家,這可是老太爺傳下來的!”
“傳什麼傳,老子現在連祖宗的臉都丟光了。”
第二天,書房多出了封辭呈。
老管家隻留下一句話。
少東家,裴家氣數盡了。
親衛隊走得更幹脆。
“報告長官,不......裴先生,我們就先走了。”
“兄弟們得吃飯,您別怪我們。”
司令館安靜極了。
我開始天天酗酒,從早喝到晚。
街頭的閑話說的越來越難聽。
“聽說了嗎?裴世襄現在整天泡在酒缸裏,跟爛泥一樣。”
“柳小姐天天跟楚參謀出雙入對,那才叫郎才女貌。”
“他活該,廢物一個,哪配得上人家柳小姐。”
柳紅綃偶爾回公館取自己的東西,看見我醉醺醺的樣子,嘴角直往下撇。
“裴世襄,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我接著灌酒,根本不理她。
等過了三更,我撂下酒壇。
眼神陡然變得鋒利。
推開書房暗門,第七師警衛連長比挺地朝我敬禮。
“報告司令!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我摩挲著父親的那枚勳章,聲音冰冷:
“給大帥發電報——”
“獵物已經咬鉤,該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