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透析時，

護士為了分散我疼痛的注意力，隨手點開情感直播間。

“我愛上了等待我捐腎患者的未婚妻，不想履行捐贈協議了，怎麼辦？”

求助人熟悉的聲音讓我猛地搶過手機。

情感主播柔聲安慰：

“身體是你自己的，拒絕道德綁架！真愛萬歲，勇敢做自己！”

評論裏也是清一色的鼓勵：

“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追求真愛沒錯！”

“他都要死了，還要禍害一對有情人？”

求助連線的那頭，傳來了更熟悉的哽咽：“明遠！大家都鼓勵我們勇敢一點！”

“謝謝大家的鼓勵，我們決定在一起了！”隨著熱吻聲，求助者掛斷了電話。

評論裏還在陸續恭喜真愛。

我顫抖著手打出一行字：“我就是那個等待腎源的未婚夫，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主播聞到熱度，迅速將我拉上麥。

我打開了視頻，對著透析床上形容枯槁的自己：

“我為了救未婚妻，導致雙腎壞死，她卻跟我的腎源捐贈者搞在一起，揮霍著我的錢，在國外豪賭，美其名曰：緩解術前焦慮！”

……

白醫生聽到我的聲音，走進病房警告地瞪了一眼護士。

護士搶下手機匆匆躲了出去。

我的手機，卻在響個不停。

消費信息不停地湧進來，在蘇芷跟劉明遠確認關係的五分鐘後，她就刷掉我近百萬。

消費地址來自賭城，早聽合作夥伴說過那裏的金碧輝煌，一擲千金。

我卻從未見過。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兢兢業業地賺錢，給蘇家還債，給蘇芷更好的生活。

“那些情感主播都是有劇本的，不可能那麼巧合！別焦慮，等蘇芷和劉明遠下周回來，就可以手術了！放心！”白醫生還在安慰我。

這句“就可以手術了”我早聽膩了。

“等明遠看過初雪就可以手術了！”

“等明遠看過極光就可以手術了！”

“等明遠看過動物大遷徙就可以手術了！”

我從不用透析，等到一周一次透析，等到現在每天都要透析。

蘇芷用“手術有風險，當然要滿足明遠的願望，他才能克服恐懼給你捐腎！”揮霍著我的錢，帶劉明遠環遊世界，看那些曾經承諾陪我去的風景。

將我一個人扔在孤零零的病房裏，整整兩年！

現在，更是扯掉了曖昧的遮羞布，懶得裝了。

“他們不會回來的！”我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

“你就是太敏感了，再等等！你跟劉明遠的腎源非常匹配，我有信心，術後很快就能出院！”

我咧開嘴想笑，可透析管太粗，胳膊太痛了！

我吃力地舉起手機，給蘇芷撥通視頻通話。

視頻裏出現的，是劉明遠興奮的臉：

“秦城哥，姐姐沒空，姐姐玩得正興奮呢！你都不知道，剛剛姐姐太開心，請全場一輪酒共同慶祝！”

“這裏才是紙醉金迷！可惜你在病床上，根本看不見！”

刷的我的卡，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慶祝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我懶得聽他繼續陰陽我：“讓蘇芷接電話！”

劉明遠被打斷，臉色不悅很快變成了楚楚可憐。

真惡心，每次都是這副綠茶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