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聞言愣了愣，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靜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沒說話，隻是低垂著頭，心裏也很難受。

李雲姍上前一步，輕輕撫了撫宋子聞的後背。

她柔聲開口，“表哥你別生氣，我想祝姐姐隻是一時口不擇言，並非真的如此想。”

“她心悅於你，怎麼可能當著這麼多仆婦的麵，說出退親二字，不顧你的臉麵呢？”

“女子三從四德，當處處以夫君為尊，祝姐姐是京城貴女，自然懂得比我更多。”

宋子聞的臉色變了變，抓著我手腕的手也不自覺的鬆開。

他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冰冷，“靜姝，我想我真的是把你慣壞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來給表妹道歉，我可以當今日的事沒有發生。”

他說完，帶著李雲姍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我在庭院中站了許久，深秋的風已經有些冷的刺骨。

我其實身子不怎麼好，不能久久吹風的。

從前，宋子聞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馬車上也永遠會備一件女子的披風。

可今日，我衣衫單薄的站在這裏，與他二人說了許久的話，他卻是一絲都未曾察覺。

我抬步，朝著父親書房走去。

......

父親聞言手中的毛筆頓了頓，他問我，“靜姝，你真的想好了嗎？”

他猶豫了片刻，繼續道，“雖是遞了畫像，但未必一定就會選你，倒是......不必這麼著急退親，而且你若真怕選上，我明日就想辦法......”

“不必撤回畫像了父親，我想好了，要與宋子聞退親。”我打斷他，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而且，陛下已經見過我的畫像，再私下撤回，恐會令陛下不快。為了宋子聞，不值得。”

父親沉默良久，低低歎了一口氣，他突然笑了一聲，“你能想明白就好，宋子聞此等行徑，確實不堪托付，為父隻是怕你心中不舍，才不忍多言。”

“父親，”我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三皇子是幼時被一個宮妃下了毒，後來雖救了過來，但身子骨一直羸弱，太醫斷言。壽數不永，對不對？”

他疑惑的點了點頭，我接著道，“我聽說那位宮妃是南疆人，南疆人善蠱，有沒有可能，三皇子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父親聞言眼睛登時亮了亮。

......

與宋家退親十分迅速，六禮隻走了一半，還未去官府報備，連退親書也無需宋子聞親簽。

嚴格來說，我與他還不算真正的定親。

而這一切，宋子聞都不知情。

他在與我爭吵的第二日，就帶著李雲姍去了城郊莊子上散心。

七日後，賜婚聖旨下到了祝家。

陛下身邊的貼身公公親自來傳旨，身後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宮人。

宮人帶著陛下的賞賜，長長的一條隊伍，引得無數百姓圍觀豔羨。

與他們同來的，還有剛從城郊莊子上返京的宋子聞。

宋子聞眼底猩紅，看著我的眼眸裏，滿是悲痛。

他難以置信的開口，聲音顫抖，“靜姝，你為什麼不去撤回畫像！”

“你為什麼跟我退親！”

“祝靜姝，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定定道，“沒錯，我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