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竹住了一周院,期間都是自己一個人。
傷基本上快好了,可是慕清騁一次都沒露麵。
“今天晚點的時候就能出院了,注意手臂別碰水。”
護士低聲囑咐。
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後,護士替她拔了針頭。
“知道了,謝謝。”溫寧竹的聲音有些啞。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護士離開後,病房裏又恢複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就在她準備下床稍微活動一下身體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抬頭望去,就看到——
溫若瑤穿著一身當季新款的高定套裝,踩著細高跟鞋,妝容精致,氣色紅潤地走了進來。
“姐姐,聽說你今天出院?我來看看你。”
溫若瑤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上下打量著溫寧竹蒼白的臉,故作驚訝地掩了掩嘴,“哎呀,傷得這麼重啊?清騁哥也真是的,怎麼都不來看看你?”
溫寧竹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專門過來挖苦她?
溫若瑤像是沒看見她的冷淡,自顧自地劃開平板電腦的屏幕,點開一個文件。
“不過呢,清騁哥最近確實很忙,都在陪我。”
她將平板轉向溫寧竹,屏幕亮起,“你看,我們昨天還一起看了些老視頻呢,可有意思了。”
屏幕上開始播放一段明顯有些年頭的視頻。
像素不算高,畫麵有些晃動。
但裏麵的人影卻無比清晰。
背景像是一個陽光明媚的私人花園。
十七八歲的慕清騁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運動褲,頭發不像現在這樣打理得一絲不苟,而是帶著點自然的淩亂,額發散落著。
這是......以前的慕清騁?
他臉上帶著溫寧竹從未見過的、純粹而張揚的笑容,牙齒很白,眼睛彎彎,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蓬勃的、毫無陰霾的少年意氣。
“若瑤,看我!”
視頻裏傳來少年清朗帶笑的聲音,帶著點惡作劇的調皮。
他手裏拿著一個水槍,對著鏡頭方向就是一陣掃射。
鏡頭晃動,傳來溫若瑤嬌嗔的笑罵聲,“你討厭死了,我剛換的新裙子。”
少年慕清騁哈哈大笑。
幾步跑過來,一把搶過鏡頭,畫麵頓時天旋地轉,最後定格在他放大的、汗津津卻笑容燦爛的臉上。
他對著鏡頭做了個鬼臉,又伸手揉了揉旁邊女孩的頭發,動作親昵自然。
溫寧竹的呼吸停滯了。
她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笑容幹淨、眼神明亮的少年。
真的是慕清騁。
那個在她麵前永遠冷峻、疏離、掌控一切的慕清騁。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後被泡進了滾燙的酸液裏,又冷又疼,腐蝕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怎麼樣,姐姐?看清楚了嗎?清騁哥他從小就是這樣對我的,他的笑,他的溫柔,他所有鮮活的樣子,都隻屬於我。”
溫若瑤的聲音將溫寧竹從冰冷的窒息感中拉回現實。
她抬起眼,看向溫若瑤,雙眼不起波瀾,也沒有任何情緒。
溫若瑤似乎很滿意她這副樣子。
隨即身體微微前傾,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憐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他至少......碰過你,對吧?覺得多少有點不同?”
她輕笑一聲,語氣冰涼。
“實話告訴你吧,是我讓他別來看你的。”
“我說,看到你就想起你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木頭,還有你死纏爛打的樣子,讓我心煩,影響我休養,然後呢......”
溫若瑤點開平板上的另一個文件,那是一個音頻。
她按下了播放鍵。
一個冰冷、熟悉、屬於慕清騁的、帶著清晰厭惡感的聲音傳了出來。
“山雞飛上枝頭,也改變不了仍然是山雞的事實,一身窮酸市儈氣,碰一下都嫌臟。”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釘進溫寧竹的耳膜,再穿透她的心臟。
山雞......
嫌她臟。
每一個字都讓她喘不過氣來。
“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