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笑聲戛然而止。
沈念初僵在原地,沒有回頭。
但她知道,季臨淵一定聽見了。
蘇晴的病房裏,椅子被猛地推開的聲音十分刺耳。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沈念初聽見他喊——
"......姐姐?"
他的聲音裏帶著錯愕,像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沈念初閉了閉眼,終於緩緩轉身。
季臨淵站在病房門口,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慌亂。
最後定格在一種近乎心虛的複雜情緒上。
"你......醒了?"他幹澀地問。
沈念初看著他,忽然笑了。
"嗯,醒了。"
她輕聲說。
可惜,沒人等她醒過來。
季臨淵臉色一變,慌亂的解釋道:
“她叫蘇晴,是我的鄰居妹妹,她爸媽對我們家有恩情,所以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姐姐,我不是故意——”
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扶住搖搖晃晃的沈念初。
可蘇晴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臨淵哥哥,我頭好暈......"
季臨淵的腳步頓住了。
沈念初看著他掙紮的表情,忽然覺得可笑。
她不再看他,轉身扶著牆,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身後,季臨淵終究沒有追上來。
她回到病房,關上門,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上。
三天後,沈念初獨自辦理完出院手續,指尖在簽字板上停頓了。
家屬簽字欄空空如也。
醫院外,陽光刺眼得讓人頭暈。
沈念初低頭整理著袖口,指尖摩挲著那片被火燎焦的布料。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沒回頭,卻聞到那股熟悉的雪鬆香水味。
"姐姐,我送你回去。"
季臨淵伸手想接過她的包。
沈念初側身避開,抬手攔了輛出租車。
"不用了。"她的聲音很輕,語調卻很冷,"你去照顧蘇晴吧,她不是頭暈嗎?"
季臨淵眉頭皺起,伸手按住車門:
"你還在生氣?"他壓低聲音,"晴晴真的隻是——"
"鄰居妹妹,家裏對你有恩。"沈念初替他說完,嘴角扯出個笑,"我知道了,你不用重複。"
季臨淵被她噎住,臉色變了變:
"你總是這樣,一生氣就不聽人解釋。"
沈念初沒再說話,彎腰坐進車裏。
關門時,她透過車窗看見季臨淵站在原地抓了抓頭發,轉身走向停車場。
他永遠這樣,認定了她會原諒他。
出租車駛離醫院,往沈宅的方向開去。
後視鏡裏,沈念初看見季臨淵的車拐向了戰隊基地的方向。
為了方便照顧蘇晴,季臨淵幹脆將她接到了戰隊基地貼身照顧。
無所謂。
很快,他們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沈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中式庭院裏栽著名貴羅漢鬆。
沈念初剛踏進書房,就聽見茶杯重重擱在桌上的聲響。
"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陸家下個月就來商定婚期,你頂著這副模樣見人?"
沈父指著她脖頸上還沒消退的火燎痕跡。
沈念初眼底升起冷意:"父親當年答應陸家聯姻時,沒說是要賣女兒給瞎子衝喜吧?"
"放肆!"沈父拍案而起,"當年要不是陸老爺子..."
沈念初打斷他。
"要不是陸老爺子在股災時拉您一把,沈氏早完了。"
"所以你和爺爺才想用我還債。"
空氣驟然凝固。
沈父深吸一口氣,從保險箱取出一份文件。
"董事會已經通過,由你接手沈氏的所有業務。"
“一周後的商業宴會,你代表沈氏去。”
沈念初翻開文件,在繼承人簽字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墨跡暈開成猙獰的裂痕。
"沈燼知道嗎?"
"他不需要知道。"沈父轉動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你隻要記住,你必須和陸家聯姻。"
看著沈父冷漠逐利的臉龐。
沈念初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
她也是這樣站在書房,聽沈父振振有詞的說道:"沈家還輪不到一個女人來做主!"
一周後的商業宴會上。
沈念初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撫過鎖骨處的傷疤。
"姐姐?"
熟悉的聲音從沈念初後背傳來。
季臨淵穿著戰隊定製西裝站在她身後,領帶上別著她送的藍寶石領針。
"我不知道你今天也會來。"
“櫻花林的事情我可以解釋!”
他伸手想碰她的手腕,又在半空停住。
沈念初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
宴會廳入口處,蘇晴正被戰隊成員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
她穿著霧藍色抹胸禮服,裙擺上綴滿細碎的亮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把整個星空都穿在了身上。
"解釋什麼?解釋火災那天她為什麼會在櫻花林?還是解釋我需要人簽手術風險書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還是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