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屏幕上,是沈薇的全網直播。
畫麵給了沈薇一個特寫,她臉上充滿了自信與傲慢。
手術刀劃開皮膚,切除表層組織,一切都和我預想的一樣,精準而穩定。
彈幕上全是鋪天蓋地的讚譽。
“不愧是沈神醫,永遠在挑戰不可能!”
“這才是真正的大醫精誠,期待見證奇跡!”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
當手術刀終於深入到最關鍵的腫瘤區域時,鏡頭給了一個手部特寫。
“神之手”第一次出現了微不可察的顫抖。
往日那行雲流水、仿佛神啟般的操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猶豫和笨拙的補救。
屏幕裏的沈薇,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身旁的陸楓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他湊上前去,低聲說了些什麼。
沈薇猛地抬頭,衝他低吼了一句,嘴型我看得很清楚。
“閉嘴!”
突發的血管破裂,讓情況急轉直下。
整個手術室亂成一團。
她和陸楓進行了長達數小時的搶救,血漿一袋一袋地輸進去,又從病人的身體裏毫無意義地流出來。
最終,直播在沈薇疲憊地宣布患者生命體征已穩定後,被猛地掐斷。
但我知道,事情絕沒這麼簡單。
果然,不到半小時,沈薇就帶著陸楓,主動召開了緊急新聞發布會。
她換了一身幹練的白大褂,化了淡妝,強作鎮定,臉上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台下的記者已經炸開了鍋。
“沈醫生,請問手術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網傳患者在手術中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是真的嗎?”
沈薇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首先,感謝各位媒體朋友的關心。”
“這次手術,過程的確出現了一些罕見的並發症,難度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期。”
她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但是,在我們團隊的努力下,成功保住了患者的生命。他目前情況穩定。”
她絕口不提患者的意識狀態,試圖將一場災難性的失敗,包裝成一場成功的救援。
陸楓更是迫不及待地接過話筒補充。
“是的,這次搶救對我是寶貴的經驗。”
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被栽培的自豪感,仿佛那條垂危的生命是他功勞簿上的一枚勳章。
“能在老師的帶領下,將病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這本身就是醫學的奇跡。”
“至於一些後遺症,這在任何高難度手術中都是可能存在的風險,我們作為醫生和家屬,都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看著他們在鏡頭前一唱一和,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惡心。
我拿起手機,將手術直播裏沈薇手抖、慌亂指揮的幾段關鍵錄。
打包發給了一個特殊的號碼。
同時我附上了一句話。
“他成了植物人。”
發布會現場,一個坐在前排的記者,手機亮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來,打斷了陸楓的侃侃而談。
那個記者尖銳地提問。
“沈醫生,請問患者是不是成了植物人?”
這個問題像一顆炸彈,整個會場瞬間死寂。
所有鏡頭都對準了沈薇。
她臉色一白,嘴唇囁嚅著,正要開口反駁。
發布會的大門,被兩個穿著軍裝的警衛從外麵猛地推開。
一名身著戎裝、肩扛將星的年輕軍官,帶著一隊士兵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發布台前,無視那些閃爍的鎂光燈,直視著台上已經呆若木雞的兩人。
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我父親,廣城軍區司令員張振國,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