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的笑僵在臉上,“還有什麼?”
成岩在一旁說:“趙誠,三萬不少了,這還是廠長自己掏的腰包,你想要多少啊?”
我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我要三百萬!”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幾秒後,廠長暴怒,“你窮瘋了吧,給你這三萬已經是違反規定了,你竟然還想要三百萬,你怎麼不去搶呢。”
成岩跟著搭腔,“趙誠,你確實過分了,三百萬屬於敲詐了,如果報警,都能把你抓進去,見好就收吧。”
至此我才看明白,這兩個人是故意的。
一個在我麵前唱紅臉,一個在我麵前唱白臉。
兩個人十有八九是一夥的,已經把我那三百萬全部吞了。
我冷笑一聲,“你要覺得我敲詐,那就去報警。”
“我被卷掉了一條胳膊,算一級傷殘,按照法律至少要賠我二十七個月的工資,更別提還有護理費和康複費,這加起來怎麼也不可能三萬吧。”
“你要告我,我就告你,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胳膊沒了,也找不到工作,時間大把。”
在我的威脅下,兩個人表情變了。
恐怕他們沒想到我選擇硬剛。
就在我以為廠長會選擇安穩妥協時,他大笑兩聲,“那你就去告。”
說完,他拉開門大步離開。
成岩追出去。
十分鐘後,他跑回來教訓我,“趙誠,你糊塗啊,那些話是不是你在網上看的,網上的話你怎麼也信。”
“總部法務特別強,打官司基本沒有不贏的,而且......”成岩忽然壓低聲音,“監控上顯示是你自己朝著機器撲過去的,這個對你很不利啊。”
我直接說:“不可能。”
接著我想起重生時,被人推得那一下,“我要求看監控。”
“監控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發現軟得沒用,成岩變了態度,“趙誠,看在咱們是親戚的份上,我勸你一句,把這三萬塊錢拿了,見好就收,監控絕對是對你不利,就算不是你撲過去的,也不會賠你這麼多錢。”
“如果賠了你這麼多錢,廠子裏其他員工知道了,都會效仿,這個廠子還要不要開了。”
他半威逼,半利誘。
我卻還是那句話,我堅持要三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成岩最後懶得裝了,冷笑兩聲,“那隨便你。”
他起身往外走。
正好碰到打飯回來的我媽。
我媽問他吃了沒。
他冷笑一聲,豎起大拇指,“三姐,你可是真生了個好兒子。”
等他走後,我媽回來罵我,“今天不是談賠償嗎,你又說了什麼?”
我正是心煩,沒回答他。
我媽眉頭緊皺,“你可不能得罪你表舅啊,人家給你多少就要多少唄,反正是你自己不小心弄掉了胳膊,給錢就不錯了。”
我將被子蓋過頭頂。
從那之後到出院,廠裏再沒有派人來過。
那幾天我將整個事情又裏裏外外想了個遍。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確定不是自己撲過去的。
成岩和廠長這麼說,無非是跟我玩心理。
這一次,我一定要硬剛到底。
出院後,我就去了廠裏,想要再談一次賠償的事。
誰料廠長手一攤,“什麼賠償,你不是已經接受那三萬塊錢了嗎。”
我傻了眼,“什麼時候?”
廠長從文件裏抽出一張紙,白紙黑字上,是我接受賠償款的內容。
簽字那裏有我的名字和手印。
隻是一眼我就認出來。
這不是我簽的,是我媽簽的。
我氣勢洶洶回了家,將那份文件甩在我媽麵前,問她為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簽這份協議。
“你知不知道,我要的賠償金是三百萬,根本就不是三萬。”
我媽看了,麵無表情,“你說要三百萬人家就能給你三百萬啊,成岩都說了,你是違規操作,咱家根本不占理。”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氣得大叫,拉著她的手往外走,“你跟我去找他們,那份協議你簽沒用,把錢還給他們!”
走了沒幾步,我媽把我手甩開,“我不會去的,你表舅答應了幫你弟找找關係,讓他明年考個大學。”
她看著我,語氣軟了下來,“趙誠,你弟弟考了四年高考了,好不容易有了上大學的機會,你難道想毀了他嗎?”
弟弟智力低下,初中讀了四年,高中讀了七年。
高考成績一次比一次低。
從小到大,我媽就讓我處處讓著他,還常常說,我弟弟是沒有好好學,不然肯定比我考得分高。
我不明白同樣都是兒子,我考上大學他說家裏條件不行不讓我上。
我這個蠢弟弟就能一直考。
想到我受傷後,我媽從沒問過一句疼不疼。
關心的隻有我以後找不到工作沒辦法補貼家裏,以後我弟弟上大學沒有學費。
我苦笑道:“弟弟的人生有著落了,那我呢?我胳膊都斷了,難道就不應該為我自己多爭取點錢嗎?”
媽媽笑了,“你胳膊斷了,別的地方又沒斷,你比你弟弟有出息,一定能找到別的工作。”
至此,心灰意冷。
我冷笑兩聲,什麼也沒說,離開了家。
不讓我找麻煩,我偏找。
一個個都這麼欺負我,我要把屬於我的,都拿回來。
半個月後,集團董事長來廠子視察。
剛到門口,剛下車。
廠長還沒迎上去,我舉起手裏東西衝了過去。
保鏢手疾眼快,將董事長護住。
眾目睽睽之下,我卻跑到廠長麵前。
“廠長,我終於見到你了,廠長,我找了你好久。”
廠長嚇得臉都綠了,高呼,“保安,這是個精神病,快把他趕出去!”
我抖落出手裏的錦旗。
“廠長,你別讓他們把我趕走!”
“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感謝你的。”
錦旗上十四個大字。
【工傷援手恩似海,三萬塊錢暖我心】
因為是本地最大的企業視察,外加總公司上市在即,所以當地電視台和很多網絡媒體都來了。
看到我這模樣,一個個都像是狼見了兔子,硬生生撲上來。
對著我的錦旗使勁一頓拍。
廠長臉都綠了,上前將我錦旗收起來,推了我一把,“好了,錦旗我收到了,你別鬧了,趕緊走。”
成岩更是從人群中擠出來,死死拽著我胳膊,“我的傻外甥,你怎麼還來這裏玩了,表舅送你回家。”
他們兩個一個推,一個拉。
眼瞅著就要把我拉離現場,董事長立喝一聲。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