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宴會廳時,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來。
“聽說她弟弟的案子板上釘釘了。”
“嘖,以前多風光,現在......”
我麵無表情地穿過人群,走向露台。
還未推開玻璃門,就看見跟林瀟瀟交好的兩個律師,正靠在欄杆邊抽煙。
“瀟瀟真喝醉了嗎?”
“誰知道呢,反正她說今晚一定要拿下靳律。”
兩人曖昧地笑起來。
“楊總也是可憐,父母死了,弟弟坐牢......”
“可憐什麼?資本家大小姐的做派。”
“上次考評她給我不合格,差點讓我滾蛋,現在報應來了吧?”
“她肯定不知道,工廠老板就是瀟瀟的舅舅。”
我的心猛地一沉。
另一人壓低聲音,“瀟瀟就撒了個嬌,靳律就把她親弟弟送進去了,這得多喜歡啊?”
我站在原地,心臟仿佛被人釘穿。
親手把我弟弟送進監獄,就為了討好林瀟瀟?
弟弟從小就崇拜正義。
我沒做成記者,他畢業後卻義無反顧地去做了記著。
早出晚歸調查那家化工廠。
我很欣慰弟弟的決心,隻是沒想到下一次再聽到弟弟的消息,竟然是他被捕了。
化工廠廠長起訴他殺人,證據確鑿。
我快速走向門口,撥通電話。
“黃律,我們立刻見一麵,越快越好。”
話剛說完,手機卻突然被奪走。
“你要去見誰?黃律?”
靳思華的臉色難看至極。
我看著他領口模糊的口紅印,冷笑。
“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他死死拽住我的手腕,“說清楚!”
“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拉扯間,林瀟瀟的尖叫聲從樓梯口傳來。
她摔在地上,楚楚可憐。
靳思華猛地鬆手,轉身就去找她。
而我因此失去平衡,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
靳思華站在床邊,眼下青黑,嗓音沙啞。
“醒了?”
“滾。”
他眉頭一皺,眼底的火氣瞬間燒起來。
“楊雪柔,你懷孕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告訴他,他的爸爸把舅舅送去死刑,把外公外婆逼死了嗎?”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林瀟瀟紅著眼睛衝進來。
“雪柔姐,你怎麼能這麼說?靳律多期待這個孩子啊!”
“你卻一點都不珍惜。”
她仿佛比我還痛。
靳思華心疼地摟住她,輕聲安慰。
他們相擁著離開,背影親密得像一對失去孩子的父母。
而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無聲地笑了。
多可笑啊。
我的孩子沒了,他們卻演得比我還傷心。
為了懷孕,我喝過的中藥能裝滿一浴缸,打過的針劑堆滿整個冰箱。
去年陪靳思華回老家,他母親當著滿屋親戚用方言說。
“娶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有什麼用?”
雖然聽不懂,但那譏諷的眼神和竊笑已經說明一切。
手機震動,一條匿名消息彈出來。
【原來這就是裝過小孩的肚子啊,也不怎麼樣嘛。】
下麵附著一張偷拍照。
我躺在病床上,剛做完手術的腹部還殘留著碘伏和血汙。
皮膚蒼白鬆弛,很難看。
緊接著,又是一張對比圖。
林瀟瀟穿著露臍裝,腰肢纖細,肚臍上的鑽石臍釘閃閃發亮。
【笑死,難怪懷不上,靳律對著這種肚子能有興趣?】
【聽說她以前就難孕,現在徹底廢了。】
【活該,誰讓她陷害瀟瀟?】
我盯著屏幕,快速截圖發給助理。
“找找看是誰發的,起訴她。”
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腹部。
那裏平坦、虛弱,還帶著手術後的疼痛。
這裏曾有一個孩子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