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失眠者”的死訊像一塊巨石砸在我心裏，讓我整天都心神不寧。我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腦海中反複回想著昨晚的連麥畫麵。

"晚晚，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沈夫人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我的房間。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我聽說你又開始直播了？"沈夫人坐在我身邊，"孩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業，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陪伴臨川。"

我點點頭，但心裏卻在想著沈臨川的話。如果真的有人在利用我的直播間害人，那我絕不能坐視不管。

"沈阿姨，我想問個問題。"我猶豫了一下，"林醫生是什麼時候開始照顧臨川的？"

"就是從臨川昏迷開始啊。"沈夫人回答，"他是臨川的朋友介紹的，醫術很好，而且很負責任。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下午三點，林醫生準時來給沈臨川做檢查。我借口送水果，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少爺的情況很穩定。"林醫生一邊檢查一邊記錄，"各項指標都正常。"

我注意到他帶來的醫療包裏有很多小瓶子，上麵貼著各種標簽。其中有一個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標簽上寫著"安眠藥物"。

"林醫生，臨川需要吃這麼多藥嗎？"我指著那些瓶子問。

林醫生的手微微一頓，然後笑了笑："這些都是維持生命體征的必需品。植物人的護理很複雜，需要各種藥物配合。"

說話間，他很自然地把那個安眠藥瓶收了起來。

當天晚上，我再次開播。我意外的是，觀眾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比昨天多了很多。

"晚晚，昨天那個連麥的人真的死了嗎？"

"太神了，你的預言又準了！"

"求求你別預測我，我害怕！"

"主播你是不是真的有超能力？快給我算算下期彩票開獎號碼！"

彈幕裏五花八門，有害怕的，有興奮的，有好奇的。我這才意識到，對於大部分網友來說，這種"靈異事件"不是恐怖，而是刺激和娛樂。

人們總是會被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吸引，哪怕那可能意味著危險。

"大家不要把這當成什麼超能力，我也很難過有人離世。"我對著鏡頭說道，"今晚我們換個方式，我不再給大家預測了，就簡單聊聊天。"

"不要啊晚晚！"

"就是想看你預測！"

"求你給我算一卦！"

觀眾們強烈要求，但我堅持不做預測。可就在這時，一個ID叫"夜遊神007"的觀眾刷了十個火箭，附言："主播，我妹妹最近很奇怪，總說有人跟蹤她，但我們都覺得是她想多了。你能幫忙看看嗎？不是算命，就是聊聊天。"

看著這個請求，我猶豫了。如果真的有人跟蹤，那女孩可能有危險；但如果我接了連麥，萬一又出事...

最終，我還是接通了連麥。

視頻裏出現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看起來很焦慮。

"主播你好，我是替我妹妹問的。"男人急切地說，"她最近總覺得有人跟蹤她，但我們全家都覺得是她工作壓力大產生的幻覺。"

"你妹妹多大了？什麼工作？"

"二十五歲，在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師。最近公司項目多，她每天都加班到很晚。"

"她具體說有什麼異常嗎？"

"就是覺得總有人在樓下等她，還有人給她打騷擾電話。但我們去看了監控，什麼都沒發現。"

我思考了一下："這樣吧，你讓她最近盡量不要一個人行動，特別是晚歸的時候。即使是心理作用，多個人陪伴也能讓她安心一些。另外，如果真的有什麼具體的威脅，一定要報警。"

這次我沒有用那種預言式的語氣，而是給出了實際的建議。

男人連連點頭："好的好的，謝謝主播！"

接下來我又聊了幾個觀眾的日常問題，都避開了那種神秘的預測，更多的是像朋友聊天一樣給建議。觀眾們雖然有些失望，但整體氛圍還算和諧。

直播結束後，我立刻去了沈臨川的房間。

今晚，我必須問清楚一切。

進入夢境後，我迫不及待地對沈臨川說："你說的狩獵場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有人通過我的直播選擇目標？"

沈臨川的表情很嚴肅："薑晚，你還記得我昏迷前在調查什麼案子嗎？"

"連環殺人案。"

"沒錯。那個案子很奇特，受害者都是在深夜獨自在家時死亡的，死因都是自殺，但現場沒有任何外力介入的痕跡。"沈臨川在房間裏踱步，"最關鍵的是，所有受害者都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共同點？"

"他們都曾經觀看過某個玄學主播的直播，而且都是那種內心孤獨、生活壓力大的人。"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你是說..."

"就是你的直播間。但當時的你還沒有被懷疑，因為證據不足。直到我發現了一個關鍵線索——所有受害者死前，都在反複觀看你的某些特定直播回放。"

"特定的？"

"對，都是你做過'死亡預測'的那幾場直播。"沈臨川的眼中閃過憤怒，"凶手很聰明，他不是隨機選擇目標，而是專門篩選那些心理脆弱、容易被暗示的人。你的'預測'為他提供了完美的心理暗示環境。"

我想起今晚直播間裏那些興奮的觀眾，突然明白了什麼："所以那些人不是因為害怕而不來看直播，而是因為刺激才來看的？"

"沒錯。大部分人把這當成娛樂，但少數心理脆弱的人會被深度影響。"沈臨川走到我麵前，"凶手就是利用這一點，通過某種手段在你的直播中植入催眠暗示，然後讓目標在觀看回放時中招。"

"什麼手段？"

"我懷疑是藥物配合技術手段。"沈臨川的聲音變得冰冷，"他可能會在目標的生活環境中投放微量的致幻劑或安眠藥，然後通過直播中的特定音頻或畫麵觸發催眠效果。"

我想起林醫生的那些藥瓶，心臟狂跳："你懷疑是林醫生？"

還沒等到沈臨川回答我，我就從夢中醒了，心臟砰砰直跳。

看著床上安靜的沈臨川，我的心情很複雜。這個男人，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也在保護我，而我卻總是給別人帶來不幸。也許我真的是掃把星，不應該讓任何人靠近我。但是，當我握著他的手時，內心卻有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我做了一個決定，明天，我一定要找到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