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司,我給顧言深回電話:“我對菠蘿過敏。”
隔著電話,我都能聽出顧言深的不耐煩:“你不想給萌萌做就直說,幹嘛找借口?”
林萌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聽上去兩人隔得極近:“言深哥,夏姐工作忙......”
“忙什麼忙!她不是人事總監嗎,關心下屬也是她的工作!”
“可我隻是個實習生,夏姐關注不到我也可以理解......”
“我做。”我不想再聽林萌萌的茶言茶語,幹脆利落地斬斷了話頭。
雖然讓林萌萌進公司也是顧言深的意思,但在她的offer上簽字的是我。
在我當人事總監的最後一天,我會負責到底。
手機上叮鈴一響,是顧言深給我轉了十萬塊錢:“食材買高檔點的,萌萌胃不舒服,別摳摳搜搜!”
我一陣苦笑。
之前看網上說:如果老公轉十萬塊給我,讓我伺候小三坐月子都願意。
如今我剛做完流產手術,卻要伺候林萌萌放姨媽假,實在諷刺。
我剛提著食材到家,顧言深特意提醒我:“萌萌不喜歡薑的味道,你注意點兒。”
他記得林萌萌的喜好,卻不記得我過敏,即便戴著手套做菜,疹子依舊蔓延全身,又痛又癢。
做完後端上去,林萌萌還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言深哥,太膩了,我實在吃不下。”
顧言深把菜往我身上一掀:“夏星雅,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廚藝那麼好,怎麼可能把這麼簡單的菜做成這樣?”
我滿頭滿臉菠蘿汁水,幾乎不能呼吸。
對,我是廚藝好。
可我也曾十指不沾陽春水。
直到我放棄爸媽安排的穩定工作,跟隨顧言深來到異鄉打拚,我才開始學著做菜。
錢不夠,我就什麼便宜買什麼。
到最後,即便是撿來的菜葉子,我也能炒得有滋有味。
我的臉也開始紅腫,隻得狼狽扭頭:“好,我再去做。”
林萌萌吸著蜂蜜檸檬水,大聲說道:“夏姐,少放點油,我喜歡吃清爽點的!”
顧言深突然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回去:“星雅,你的手怎麼了?”
我努力調整著呼吸,才說出話來:“菠蘿過敏,我說過了。”
顧言深扯了幾張濕巾,給我擦拭,又把過敏藥找了出來,嘴上說著:“你過敏不早說,要是影響到孩子怎麼辦?”
我在心底冷笑,他還不知道,孩子早就沒有了。
醫生說:如果早一點點去醫院,孩子說不定還能保下來。
我摔倒後,林萌萌也捂著肚子大聲喊疼。我和她明明可以一起去醫院,哪怕沒有顧言深的陪伴,哪怕是爬,為了孩子,我也能爬到診室。
可林萌萌哭鬧得厲害,顧言深擔心她害怕,生生沒讓我上車,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裏。
半夜三更,外麵根本打不到車。
我是一步一步走去醫院的。
顧言深看著我紅腫的臉,說道:“幹脆出去吃,免得麻煩。”
上車時,林萌萌極其自然地坐上了副駕駛。
她看著愣在外麵的我,笑眯眯地說:“夏姐,您身體不好,還是坐後座吧,我和言深哥為您保駕護航。”
此言一出,顧言深看她的神情越發柔軟。
我沒力氣計較,安靜地上了後座,期待著來一場車禍。
我們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五星級餐廳。
禮儀小姐九十度鞠躬,將顧言深和林萌萌迎了進去,卻把我攔了下來。
她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司機保姆用餐室在這邊,放心,免費的。”
顧言深聞言,頓時黑了臉,他一把將我的肩膀攬過去:“你什麼眼神,這是我女朋友!”
禮儀小姐連連道歉。
我卻看向一旁的玻璃窗。
裏麵的人,蒼白又憔悴,眼角的每一絲細紋,都紀錄著這些年打拚的痕跡。
與此同時,林萌萌的花裙子在我身後綻放,絢爛又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