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眼神微動,安撫完沈敏,整理好地上的一片狼藉,踱步走到了陰暗狹小的衛生間。
她看著眼前的那一排排金色的彈幕。
沈顏聲音晦澀,“什麼金手指?”
頓了一下,她又連忙追問,“金手指,能讓我得到很多錢,或者讓我得到給媽媽治病的特效藥嗎?”
她需要錢。
需要很多很多錢。
現階段這麼上班加兼職根本不夠。
【!!!草草草!你真的能看見我們!】
【我嘞個娘啊,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狗屎作者寫的偽人文了,直接給女配開天眼讓女配看見彈幕了。】
【咦,這是不是意味著,咱們可以在線掀桌,搶男主資源和金手指。】
【什麼叫搶,那東西本來就是女配的!物歸原主而已,苦這本偽人小說久矣,跪求女配掀桌,掀個大的!】
【女配,你找到外婆給你的玉佩,把你的手指頭咬破,把血滴進去。】
沈顏沒有絲毫猶豫,照她們說的做。
鮮血落進精心雕刻的紋路中,原本平平無奇的玉佩,仿佛被澆灌了生命,將血源源不斷地吸收進去。
眼前猛地閃過一道白光,一段段不屬於她的記憶強塞了進來。
沈顏疼得差點暈厥過去,手用力摳著水管,不讓自己倒下。
下一瞬,她就看見,原本金色的彈幕裏麵,浮現出了一道大寫加粗的紅色彈幕。
——【拯救母親沈敏,幫她找回自我,洗盡汙名和杜平離婚,將發放獎勵現金二十萬X1,奇效抗癌丸X1。】
【哇偶,世界任務來了,不過我記得耀祖意外把血滴進玉佩裏以後,給的任務不是這個啊!】
【別叫世界任務了,接地氣一點,咱們是小彈幕,它叫大彈幕!】
【對啊,大彈幕原來的任務,好像是什麼打臉校花什麼的,反正很典,很窒息。】
【什麼打臉校花,我看耀祖和狗屎偽人作者像個笑話!】
沈顏垂眸,若有所思。
她懷疑,是和她一樣的怨氣深重的女配太多了,而這世界,或許是許多本小說雜糅而成。
她要救母親,就得幫無數個自己和母親掙脫出泥潭。
所以她會看見彈幕,會理所當然地拿到本來該屬於她的金手指。
她剛剛接受了玉佩塞給她的劇情。
在原書裏,母親死後,杜平以沒錢為由,拒絕給母親辦葬禮。
又說她脖子上的玉佩值點錢,他有認識的朋友可以拿去賣。
她含淚交出了玉佩。
杜平出了個門,玉佩就落在了他的私生子江楓手裏。
其實哪裏是沒錢辦葬禮,是江楓一直想要她脖子上的玉佩。
以前杜平連哄帶騙都拿不走,卻在她喪母時,拿母親來威脅她。
沈顏眼眸低垂。
問那個紅色的彈幕,“玉佩已經在我手裏,如果後期被其他人拿走滴血,會易主嗎?”
——【不會,請不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沈顏心中有數。
又問:“有沒有新手大禮包?”
她記得以前看過的小說裏,都是有這些東西的。
——【有,新手大禮包,現金五萬,已發放至用戶銀行卡。】
沈顏黝黑死寂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光彩。
目前她和母親手裏總共有了十五萬,能夠解當前的燃眉之急。
但是不夠,遠遠不夠!
這幾年母親和她當牛做馬累死累活賺的錢,全給李珠和江楓做了嫁衣。
他們花的每一筆錢上,都沾染了她和母親的血。
婚是一定要離的,但杜平他們吃了多少,都要給她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砰!
水壺墜地的聲音,驚擾了沈顏的思緒。
她驚魂未定猛地跑了出去,以為母親又想不開,誰知道一出來,就碰上了剛回家的杜平。
杜平打翻了水壺,熱水混雜著玻璃碎片,似紮進了沈顏眼底。
“我沒用啊!我拖累了你們!”
杜平捶胸頓足,哎呦哎呦地打著自己心口,淚水混雜著鼻涕流出,黏嗒嗒地貼在他的領子上。
他望向眼眸黝黑的沈顏,痛哭流涕。
“顏顏!我這病不想治了,治了又用什麼用,一輩子幹不了活,隻會拖累你和你媽啊!”
他癱坐在地上,目光渾濁,那雙三角眼裏布滿了黏膩膩的算計,幾乎要凝在沈顏和沈敏身上。
沈顏覺得作嘔,好像瞧見了下水道裏的老鼠。
她目光審視,才發現,其實杜平演戲時中氣十足,哪有半點被病痛折磨的樣子。
以前她和母親,拚命的想要維持一個虛假冰冷的家,竟然被杜平這樣拙劣的演技,騙了整整五年!
“好啊。”
沈顏盯著杜平,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神情倦怠疲憊,“爸爸不想治,那就不治了吧。”
她還沒找杜平。
他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大彈幕給的任務是離婚,讓母親找回自我。
可在離婚之前,杜平從她和母親這裏拿去了多少錢,他都得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否則,身患重病的母親,在離婚之後該怎麼活?
大彈幕會給獎勵是一回事,但萬一沒有呢?
沈顏不想把雞蛋都放在一個藍子裏。
在大彈幕給的獎勵下達之前,她要確保,就算沒有那些獎勵,她的錢也夠讓母親好好治病。
目前的十幾萬隻是毛毛雨,但如果加上這些年被這群不要臉的人拿去的呢?
杜平臉色僵硬,要死要活的情緒瞬間僵在臉上,不敢置信的盯著沈顏。
這死丫頭瘋了!
以前,他要是這麼想死,沈顏和沈敏,一定會衝上前攔住他,把剛賺的錢拿出來,告訴他家裏有錢,可以給他治病。
今天怎麼突然發癲要放棄治療!
她今天發工資,不是應該把錢乖乖送上來嗎!
沈顏盯著杜平的眼睛,黝黑的眸子裏沒有任何情緒。
她用力挽著氣到渾身發抖的沈敏,提醒著對方冷靜,眼睛無波無瀾地盯著杜平。
她聲音寡淡晦澀,“媽媽今天暈倒了進了醫院,醫生說,媽媽需要住院療養,我今天也被辭退了,既然爸爸不治,我就暫時不找工作了。”
“媽媽不能沒有人照顧。”
沈敏壓製著心底的恨意,抬起一張蠟黃的臉,仿佛一直被奴役的騾子,終於到了身體的極限。
她眼睛赤紅的盯著杜平,“五年了,你也痛得受不了,我不逼你了。”
“我和你是兩個遭瘟的,上輩子做了孽遭到了報應,老天爺要收了我們!”
沈敏說話的時候,過勞肥的身體散發出沉悶腐朽的氣息,沒有絲毫的精氣神。
杜平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
以前沈敏可是幹勁十足的!
現在怎麼回事,她們母女突然之間怎麼就瘋了,真打算放棄治療!
更讓杜平絕望的還在後頭。
一直孝順懂事的女兒沈顏,此刻臉色蒼白,頭發散亂,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爸爸,你既然打算放棄治療了,那前幾天媽媽給你的醫藥費,你還給媽媽吧。”
“現在媽媽治病需要錢,我這點工資完全不夠。”
杜平臉色鐵青,突然之間就被架了起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平支支吾吾,“可......可是我已經交了住院費了。”
“可以退的。”沈顏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可惜消逝的太快,“如果爸爸不敢,我可以陪你去。”
“我記得,李珠阿姨,好像就在你治病的醫院上班。”
“可以讓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