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傍晚，林玨提著從愛心食堂買的盒飯從夜色中走來，瘦弱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她走進醫院，步伐稍顯局促。

這條通往醫院的路，自從父親生病後，她已經走過無數次了，每次聞到熟悉的消毒水氣味，她的心情都無比沉重。

“爸，今天食堂的阿姨多給了一些開胃小菜，都是你愛吃的。”

推開病房門，林玨迅速調整了表情和情緒，故作輕鬆地和林冠梁交談。

她將桌板從床尾取出，熟練地卡在床架的連接處，拿出一個個飯盒擺在上麵，熱騰騰的飯菜在塑料袋裏蒸騰起水霧，她擦了擦濕 潤的手指，將筷子拆開替林冠梁擺好。

林冠梁背對著林玨，沒有像往常一樣關心女兒，一反常態的一言不發。

整個病房裏隻有儀器冰冷地機械聲。

“爸，怎麼了？”

父親的反常讓林玨心中警鈴大作，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小臉也變得煞白，“爸，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我這就叫護士過來！”

說著她就要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我沒事。”

林冠梁咳嗽兩聲，轉過身來製止了林玨，臉色卻始終陰沉。

迎上父親冰冷的目光，林玨微微一怔，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下意識揪緊了衣角，小心翼翼道：“爸，你是不是怪我這幾天來得太晚了，學校裏.......”

林冠梁看著女兒瘦弱的身體和緊張的神色輕歎一聲，打斷了她，“閨女，你和我說實話，你在學校裏到底做了什麼。”

林玨纖細的兩道柳眉立刻擰緊，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見她不說話，林冠梁繼續說道：“從小我就一直教育你，女孩子最終要的就是潔身自好，我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至少這個階段，你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對於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而不是.......在學校裏和亂七八糟的男生糾纏不清！”

說到激動之處，林冠梁咳嗽起來，被病情折磨到灰敗凹陷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 紅。

“爸！”

林玨急忙上前安撫，眼眶裏瞬間蓄滿淚水。

在她的解釋和再三 保證之下，林冠梁的情緒才總算平複。

林玨不知道她在學校裏的事怎麼會被林冠梁知道，而且還是被惡意扭曲過後的版本。

為了不讓父親操心，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學校發生的一切她都沒有和父親提起過。

收拾好桌板上的垃圾，林玨照顧他吃完藥，才心事重重地離開病房。

她來到護士站，詢問值班護士，“你好，我是1209病房的家屬，我想請問一下，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來病房探望過我父親。”

林玨每天都來照顧林冠梁，值班護士對這個還在讀書的瘦弱女孩憐愛又心疼，仔細回憶後，說道：“今天下午有一個女孩來過，穿著江城一中的校服，個子挺高的，說是你的朋友........”

是周曉彤！

林玨雙手緊緊握拳，氣得渾身發顫。

她就知道，如果不是學校裏的人和她父親說了什麼，林冠梁根本不會是這個反應。

平時周曉彤欺負她，她一直都懶得理會，這一次對方實在是觸碰了她的底線，居然去醫院找了她的父親。

見林玨臉色不對，值班護士擔憂道：“你還好吧？”

強壓下心裏的怒火，林玨勉強對護士笑笑，離開了醫院。

·

翌日。

周曉彤拿出手機敲打鍵盤，靠在牆邊，嘴裏嚼著口香糖，臉色逐漸變得不耐。

“彤姐，那個小婊 子來了！”

身邊的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興奮。

周曉彤收起手機，看著林玨那消瘦的身影，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林玨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眼神冰冷又淩厲。

周曉彤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她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堵她了，不過這一次，她心裏的火氣再也無法壓抑。

“臉色怎麼這麼差。”

周曉彤上下打量林玨一番，譏諷道，“該不會昨晚又去照顧你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爸爸了吧？”

林玨抬眸看向周曉彤，牙關緊咬，一雙杏眸裏滿是狠厲。

周曉彤被林玨的眼神驚到，下意識後退一步，這一瞬間，她居然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反應過來，也許是覺得自己被林玨嚇到太過丟人，周曉彤不免惱羞成怒，用尖利的聲音威脅道：“我警告你，以後離陳昊遠一點，否則我會讓你那病秧子爸爸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學校裏是個下賤的蕩 婦，離了男人就活不了........啊！”

林玨脫下書包，拎著書包帶直接朝著周曉彤的臉砸了過去，動作幹脆利落。

周曉彤和她身邊的同伴都沒想到林玨居然敢動手，一時間都愣住了。

感受到一股熱 流從鼻腔內緩緩流出，周曉彤伸手一抹，看到掌心的一抹紅，嘴裏發出尖銳的爆鳴。

“你個臭婊 子，我要殺了你！”

林玨用嫌惡地眼神看了一眼書包上沾染的血，一把抓住了朝她撲來的周曉彤的頭發。

“應該是我對你說這句話才對，我們之間的事，你要是再扯上我父親，就算豁出這條命，我也會咬下你一塊肉。”

周曉彤的頭發被扯得生疼，她麵目扭曲，一旁的同伴也急忙上前幫忙。

她們都沒想到，瘦得一陣風都能刮跑的林玨，力氣居然這麼大。

“你們在幹什麼，快住手！”

熟悉的嗬斥聲傳來，林玨鬆開手，周曉彤也立刻變了表情，委屈巴巴地看向來人。

“張老師，你快管管林玨吧，她膽子也太大了，在學校附近也敢打人！”

張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著周曉彤還在流血的鼻子，又看了看幹幹淨淨，連頭發都沒亂的林玨，厲聲道：“林玨，學校教你團結友愛，不是讓你在這兒霸淩同學的，跟我回辦公室找教導主任，我必須好好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