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宋遇回到別墅時,已是深夜。
他正要抬手去輸密碼鎖,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
宋遇眼皮都沒抬,反手拽住身後人的手腕,將人逼至牆角。
薑灼的腰身重重砸在牆麵上。
她疼的蹙眉。
兩人目光對上。
眼前的薑灼,渾身狼狽,一身長裙破爛不堪。
一頭青絲被雨水打濕,臉上還沾染了血汙。
“宋遇……”
她剛開口,眼前視線漸漸模糊,眼前的宋遇出現了疊影。
她好像聽到宋遇低聲說了句什麼,還沒聽清,人就失去了意識。
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自嘲冷笑。
原來謝慎行說的是真的,她和宋遇喜歡逗弄的那些小貓小狗沒什麼兩樣。
也對,就連他最喜歡的豹子,倒在他腳邊時,他的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他又怎麼會在意她呢?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去找她回來。
意識昏昏沉沉,有模糊的片段拉著她墜夢。
宋遇沒有太太,薑灼是他的情人。
她遇見他,是在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傍晚。
淮城的海風吹的人很舒服。
如果,不是她突然闖入那個陌生的玫瑰花園,與一頭把她當成獵物的豹子狹路相逢。
薑灼想,那麼她的那次旅行,還是很美好的。
薑灼沒想到在現實中還會碰到這種場景。
那是,曾經隻有在電視裏的動物世界裏才會看到的劇情。
那頭豹子看上去已經成年,它正慢悠悠地挪動著身體,向她走去。
看她的目光,帶著興奮,帶著高傲。
仿佛她已板上釘釘,會是它腹中之物。
薑灼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匍匐在地上,將背拱起來,一邊抓過腳邊的石塊朝它腦袋上砸,一邊歇斯底裏地怒吼著。
刺耳的聲音讓它產生了懷疑。
豹子警惕地停在了原地。
下一瞬,那隻豹子卻瘋了一般向薑灼撲了過去。
“不要。”
薑灼從夢中驚醒。
四周一片漆黑。
鼻尖,一陣清冽的冷香。
“宋遇?”
她試探的叫出聲,嗓子發幹,開口的聲音還帶著暗啞。
“醒了?”
有人走到床邊,拉開了窗簾。
晨光透過窗簾照進房內,薑灼的記憶漸漸回籠。
目之所及,全是毫無生機的冷色調裝飾。
腦海裏,有好多個聲音在打架。
她在想,到底用什麼樣的說法,才能讓宋遇不生氣。
“不解釋一下?”
他朝床邊走過來,附身。
宋遇眯眼,低頭。
薑灼卻沒回答。
她低頭,將手伸進她的衣服裏。
宋遇:“你要做什麼?”
薑灼摸了半天,將東西遞到宋遇眼前,獻寶似的:“你的印章在這裏,還有這個……”
“血蓮。”
宋遇的目光黏在她帶血的手掌上。
白皙的手上,全是深淺不一的勒傷。
腳上也是。
抱她進房間時,才發現她光著腳,鞋子不知道去了哪裏。
就連臉上,也有很多傷痕和淤青。
看他的目光,卻帶著堅定。
“我發現宋戈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線,偷走了你的印章,還從你的保險櫃裏拿走了血蓮。”
她言簡意賅的講述了發生的事情。
卻絲毫未提及自己被宋戈綁去綿城拍賣會的事情。
也沒有質問他,為什麼沒去派人找她。
他有時候真的很想看看,眼前這人的極限到底在哪裏。
宋遇問她:“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薑灼:“宋戈被我捅傷進了醫院,他昏過去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再跑到你麵前來礙你的眼。”
“哦?你捅了他哪裏?”
薑灼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語氣簡單的,仿佛和他談論吃什麼飯般隨意。
宋遇:“……”
果然,夠狠。
他忍不住的,勾唇。
“宋總,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不感謝下?”
宋遇看向她:“想要什麼?”
薑灼擰眉,似是很認真的思考過。
“一千萬?”
宋遇笑出聲:“你倒是真敢開口。”
薑灼笑容狡黠:“宋總敢給,我就敢要。”
宋遇沒搭腔。
薑灼看他盯著手中的血蓮不說話。
她向來很會察言觀色,跟在宋遇身邊兩年,可以通過細微的表情,感覺到他基本的情緒變化。
“你,不開心嗎?”
宋遇開口,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見宋戈,就是為了這個?”
“謝慎行說這個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
宋遇看著眼前的人。
室內,一片靜默。
宋遇將薑灼整個人壓在了床上。
他呼吸不穩。
耳邊,是清晰的心跳聲。
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窗外,有風聲。
吻就要落下來,薑灼卻打斷他。
“宋遇,如果宋戈醒來後來找我算賬,你會替我上前的吧?”
“你會怕?”
薑灼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宋總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被白白欺負的,不然宋總多沒麵子,我說的沒錯吧?”
宋遇目光定在她臉上。
視線下滑。
宋遇看著她的唇,喉結滾動。
忽然,一陣鈴聲響起。
宋遇起身,走到窗邊去接電話。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看上去不太高興。
良久後。
宋遇開口:“嗯,都給我砸了。”
掛掉電話,宋遇折步返回來。
看著躺在床上,眼皮打架的女人。
“困了?”
她臉上的傷口,剛才他已經找人幫她處理過了。
“嗯,困了。”
宋遇問的漫不經心,試探:“你去找宋戈,真的隻是為了拿回血蓮?”
倒是沒想過,她不要命的折騰這一出兒,隻是為了幫他拿回血蓮。
他的指腹輕輕撫過手中的血蓮。
不過是一個早就沒有意義的物件,就值得她這麼一股腦兒的去為之拚命。
“對啊,誰讓我喜歡你呢。”
她嘴上雖然說著喜歡,可宋遇卻忽然心生一陣煩躁。
因為,那喜歡,未達眼底。
“難不成,宋總還在懷疑我?”
宋遇沒回話,避開她的眼睛。
指尖順著血蓮繞了幾個圈,示意她坐起身。
將手裏紅色的血蓮碎鑽,戴在她頸間。
溫熱的手指,在上麵撚了撚。
“你這是要送給我?”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值得你拿命去賭?”
薑灼笑的沒心沒肺:“身為你的秘書和……”
她語調轉了個彎兒:“理應替你分憂。”
陽光下,她的笑容晃眼。
宋遇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和自己對視。
“薑灼,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問她了。
在他的玫瑰花園初遇的那天。
當那隻豹子將她撲倒在地,衝薑灼露出牙齒的那一刻,薑灼摸出了用來防身的匕首,用力朝它腰部捅去。
當時,情況危急,豹子看她的目光泛著冷光。
她為了活命,隻能拚死一搏。
瀕死時,她的腦海裏浮現一個人的身影。
薑灼告訴自己,她還不能死。
那隻豹子,最終倒在她的腳邊。
有血濺到她臉上,還是熱的。
薑灼緩慢地爬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宋遇就是在那時出現的。
他穿著一身絲質睡衣,手裏燃著一根煙,赤足走過被烈日照過的石子地,在她麵前停下來。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眉眼冷峻,就連垂下來的碎發也透著矜貴和清冷。
可越好看的東西往往越危險。
宋遇叫了一個名字。
薑灼看到那隻豹子似乎動了動四肢。
她這才明白,她不是誤入了那隻豹子的領地,而是誤入了宋遇的領地。
而宋遇,才是那裏的主人。
不過一瞬,薑灼便將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她沒有說話,隻是舔了舔唇。
宋遇笑了。
他的聲音跟被砂紙磨過一般,他看著她開口,隻說了三個字:“有意思。”
薑灼隻是從地上爬起來,哪怕混身狼狽,目光卻努力盛滿一見鐘情的愛意。
她說:“宋遇,你好,我是薑灼。”
他眯了眯眼睛,低笑:“既然知道我,還敢直呼我的名字,你倒是不怕死。”
薑灼成功的激發了他的好奇心。
“不好意思啊,宋先生,失手捅了你的愛寵,可你知道,我隻是自保。”
他又笑了。
薑灼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在他的目光裏看到了有趣。
宋遇並不心疼他的愛寵。
相反,他的神情似乎很興奮,帶著某種好奇的興奮。
“既然你知道你捅了我的愛寵,那麼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
薑灼這才明白,他是把她當成了新的寵物。
一個可以給他帶來興奮,但哪怕死掉也不會讓他眼皮動一下的寵物。
她隻是衝他笑的明豔,然後徑直穿過他剛才走過的石子路。
拿過盡頭的拖鞋返回來,薑灼彎腰幫他穿上了鞋。
宋遇隻是抬手,摸了摸薑灼的後腦勺。
薑灼本能地用手掌蹭蹭他掌心。
宋遇的神情看上去很享受。
那時,他看著她開口,一字一句問道:“薑灼,告訴我,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