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之前的情人關係?
房間裏很靜。
薑灼的記憶被拉回到了兩個小時前。
正在老宅裏躲避宋戈的她,被宋遇找到。
他及時出現,將宋戈打昏,找人將他丟去了一間客房。
丟沙袋一樣隨意。
宋戈悶哼兩聲。
看著躺在地上呢喃的宋戈,薑灼問他:“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兩個人一起出了房間,宋遇順手關上了房門。
“他既然那麼喜歡給別人下藥,就讓他自己……也嘗嘗……這滋味。”
他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薑灼這才意識到不對。
回頭,宋遇的身子搖晃了下,步伐不穩。
這才瞧見他的額頭上全是汗,臉上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
薑灼忙伸手去扶。
肌膚觸碰到的瞬間,兩個人皆是一怔。
薑灼問他:“你也被下藥了?”
宋遇輕“嗯”一聲,算是回複。
又想到,剛才宋戈和她說的那些話。
看來,宋戈一定是和白夭夭兩人聯手合作,給宋遇下了藥,想要趁機逼迫宋遇娶白夭夭。
“我先帶你離開。”
看薑灼意識清醒,宋遇問:“你看上去好像沒什麼反應。”
薑灼漫不經心的回道:“疼痛可以讓人保持清醒。”
目光落在她臉上。
這才看到,她嘴角,還帶著血跡。
就連眼睛,也紅了一圈。
說話間,薑灼攙扶著宋遇往外走。
客房的位置比較偏僻,避免被人看到又生事端,薑灼沒有開燈。
沿著過道往外走。
光線昏暗。
薑灼正低頭摸手機開手電筒照明,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宋遇及時拉住了薑灼。
空氣裏透著一股燥熱。
走廊裏很靜,讓人不安的靜默。
連風聲都聽不見。
宋遇抓住她手臂,將人無聲圈進懷裏。
“薑灼。”
叫她的聲音有點兒啞,帶著某種蠱惑。
吻落下。
大概是藥效又發作了,薑灼的眼前時而清晰,時而又模糊起來。
她身上的小披肩被宋遇丟在了地上。
宋遇將她抵在了長廊一角。
他的吻,溫柔又綿長。
黑暗裏,有電話打進來。
兩個人都沒有去管,任由電話斷掉。
過了兩分鐘,電話又響起來。
薑灼推了推宋遇的肩膀,看了眼手機。
謝慎行打來的電話。
“阿遇和你在一起嗎?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聽。”
薑灼瞅了眼宋遇,將手機遞過去:“謝慎行找你。”
宋遇穩了穩呼吸,等情緒平複後才走遠了兩步,去接電話。
薑灼看著宋遇的背影,暗暗鬆了一口氣。
——
“想起來了?”
宋遇挑眉,看她。
說著,宋遇輕咳一聲,似是提醒:“白夭夭要和宋戈訂婚了。”
所以,他是想要暗示她,他和白夭夭的婚事已經不作數了。
他們可以繼續保持之前的情人關係?
“可你不是已經——”
剛才他不是已經衝完涼水澡了嗎?
這個時間,藥效早就過了。
宋遇:“……”
他臉色緊繃。
有電話打進來。
這次是宋遇的手機。
宋遇瞥了眼上麵的名字,臉色沉了下去。
是南山開發案的甲方。
薑灼挑眉。
已經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難道是設計圖紙出問題了?
那通電話打了快一個多小時。
等到掛掉電話,薑灼問宋遇,他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告訴她,讓她先休息,不用等他。
自己則是拿了外套出門。
宋遇忙了一夜,人都沒回來。
薑灼這一覺卻睡的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醒來,下了暴雨。
薑灼剛到公司,還沒進宋遇的辦公室,就和謝慎行迎麵撞上。
“謝總,你這麼著急要去哪裏?”
謝慎行向來心思全在臉上,藏不住:“那個開發案的合同,出問題了。”
“甲方臨時變卦,我們已經讓工人在按照流程施工了,他們現在卻拒絕簽合同……”
薑灼不解:“他們就不怕得罪宋總嗎?”
謝慎行搖頭:“在這些人眼中,他們隻看利益。”
“雖然害怕宋遇,對他有所忌憚,可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有錢能使鬼推磨……”
薑灼看了眼宋遇的辦公室:“宋遇人呢?”
謝慎行壓低了聲音:“若隻是這個事情還好,綿城……”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謝慎行立刻將話收回。
他清了清嗓子:“他這會兒正煩著呢,說來也怪,怎麼這麼多事情同時冒出來,就像是有人故意衝著我們來的。”
說著,謝慎行特意囑咐:“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煩,你自己保重,我先去處理其他的事情了。”
言外之意,讓薑灼自求多福。
不要火上澆油,給宋遇添麻煩。
薑灼雲淡風輕地回:“知道了。”
謝慎行不滿,扁扁嘴。
心想,這兩個人的性情,真是越來越像了。
薑灼拿出來手機,找到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撥了出去。
打完電話去宋遇辦公室找人,沒找到。
又打電話給宋遇,他沒有接電話。
過了很久後,宋遇給她發了條消息,說他在山上。
給她發了一個位置定位。
薑灼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過去找人。
等她爬上山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薑灼看著宋遇背對她坐在遠山上,望著落日漸沉,眼神淩厲。
她從來沒有見過宋遇因為工作煩心。
宋遇向來克製,可是那天晚上,薑灼卻第一次看到他一根接一根,不要命的抽煙。
腳邊,落了一地的煙頭。
薑灼緩慢的走過去,掐滅了他手裏的煙。
在宋遇眉心不悅準備發火時,薑灼附身,吻住了他。
混著山風,宋遇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甜。
像是水蜜桃的味道。
宋遇的大手摁住她肩膀。
薑灼像往常一樣,吻住了他的眼睛。
宋遇的眼睛做過手術,所以視力在晚上一直不怎麼好。
宋遇很快化被動為主動。
他們第一次在山上情動。
風聲陣陣,混著蟲鳴。
從山頂望下去,一覽無餘。
“宋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宋遇沒說話。
故事很簡單。
一隻猴子受了重傷,大象還有他的很多朋友都來關心他,每一個朋友來問他時,他都會將自己的傷口攤開給別人看,將自己如何受傷的經曆一字不差的講出來。
“講到第五次時,猴子卻死了,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宋遇本不想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可看到薑灼的表情,還是回了句:“怎麼死的?”
“失血過多死掉的。”
薑灼聲音裏裹了笑意:“其實它的傷口並不深,他是被自己反複走不出去的負麵情緒給壓死的。”
“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麼?”
薑灼:“之所以和你說這個故事,是想告訴宋總,每個人都不是萬能的神,都會遇到苦難、麻煩、傷痛和解決不了的問題,遇到麻煩產生負麵情緒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就像反複內耗的猴子一樣,它其實可以選擇笑著翻篇,迎難而上。”
宋遇怔住。
她這是在想辦法引導他,釋放壓力。
心裏一軟。
嘴上卻還是逞強:“在哪裏聽來這麼牽強的故事?”
薑灼腦海裏,有記憶湧現。
那天的星空,也是和現在一樣好看。
“宋總就當我是瞎編出來,哄你開心的吧。”
宋遇沒再多問。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講的故事真的有用,一直神經緊繃的宋遇終於慢慢放鬆下來,躺在薑灼的膝蓋上睡著了。
睡夢中,她似乎聽到宋遇在低聲叫她的名字。
這還是第一次,薑灼聽到宋遇在夢中叫她的名字。
她仰頭,看著滿天繁星,陷入了剛才的回憶中。
——
宋遇醒來時,天已大亮。
他揉揉眉心,這才發現,薑灼把他的手機調成了靜音。
他雙眉緊鎖,周身凝上了一層冰。
薑灼隻是揉了揉自己早就麻了的雙腿,將甲方已經簽好字的合同,遞到宋遇眼前。
兩人無聲的對視。
“怎麼搞定的?”
薑灼和他言簡意賅的說了自己來找他之前是如何與對方談判的。
她將對方違約後要賠償的所有條目一一列出來。
薑灼還找到了對方私下裏違約和其他人談合作的錄音。
最後,對方迫於巨額賠償和商業影響,權衡利弊後,隻能硬著頭皮簽下了合同。
“你又是怎麼拿到這個錄音的?”
薑灼:“我足智多謀唄。”
“畢竟我可是宋總您的得力手下。”
“你的嘴皮子功夫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薑灼明顯感覺到,宋遇看她的表情,和之前又不同了。
那是一種遞進的情緒。
從之前的好奇有趣,多了幾分肯定。
身後,太陽緩緩升起。
宋遇側身,看向身邊和他並肩而立的薑灼。
她的目光很柔和,像是被太陽潤上了一層暖色。
兩人安靜的欣賞著日出,默契的誰都沒有先開口。
像是都不願打破這難得的安逸和寧靜。
兩人是在快中午下的山。
回到公司,薑灼又陪宋遇參加了一個線上工作會議。
會議結束,謝慎行已經拉著宋遇的行李箱等在了電梯口。
薑灼問宋遇:“要去綿城?”
宋遇點頭回應。
宋遇在綿城那邊也一直有重要項目。
不過,他在綿城的工作向來是謝慎行全權負責,每次去綿城的具體時間也隻有謝慎行一個人知道。
他每次去綿城,身邊跟著的人隻有謝慎行一個人。
薑灼跟在他身邊兩年,也不知道他在綿城的具體項目是什麼。
所以,關於綿城的事情,她便從不過問。
“這次,還是謝總陪你一起去?”
“嗯。”
薑灼點頭。
看來——他現在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還是隻有謝慎行。
“什麼時間回淮城?”
宋遇看了她一眼:“還沒定。”
末了,又說道:“這幾天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安排。”
薑灼將提前準備好的兩份簡餐遞給謝慎行,把兩人送進電梯:“一路平安。”
電梯門緩緩關上。
手機鈴聲響起。
薑灼拿起手機,看了眼電話號碼。
停頓了下,指尖滑動屏幕,按了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