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金殿上,聽著我的未婚夫,太子李澈,一字一句地將我雲家和我自己,釘死在恥辱柱上。
“......雲知身為罪臣之女,德不配位,兒臣懇請父皇廢除婚約!”他聲音清朗,擲地有聲。
我抬起頭,染血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在他錯愕閃躲的目光中,我笑出了聲。滿朝死寂,隻有我的笑聲回蕩。
直到龍椅上的皇帝不耐煩地皺眉,一個陰沉的聲音才從殿門傳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太子不願要,那便賞給臣吧。”
“罪臣之女,配我這個屠夫,正好。”
我循聲望去,看到了我的滅門仇人,裴驚寒。
他正用那雙屠盡我雲家百口的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隻即將被他親手馴服的獵物。
“雲知!”姐姐雲莞兒忽然跪了出來,梨花帶雨地哭訴:“皇上開恩啊!知妹妹她什麼都不知道,求您看在雲家世代忠良的份上——”
我的目光落在她頭上的赤金步搖上。那步搖上的東珠,還是上月我生辰時,父親尋來,本欲送我做及笄禮的。如今,卻戴在了她的頭上。
真是好演技。若不是我親眼看到她連夜燒毀父親的密信,將構陷的罪證送入宮中,我差點就信了她這副善良模樣。
“夠了。”皇帝不耐煩地揮手,“罪臣之女,配朕的屠夫,天作之合。”
殿門被人一腳踹開。
甲胄碰撞聲,像地府的催命符。濃鬱的血腥味瞬間衝散了金殿上的龍涎香,霸道得不容置喙。
裴驚寒逆光而來,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投下的陰影冰冷如鐵。他走到我麵前,用馬鞭挑起我的下巴。
“謝主隆恩?”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殘忍的愉悅。
我仰起頭,對上他那雙嗜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女謝主隆恩。”
叩頭謝恩時,我在心中默默發誓:裴驚寒,我要你夜夜與我同床共枕。然後,用最纏綿的愛意,換你最痛苦的死亡。
靜思苑。
這是裴驚寒給我安排的住處,偏僻陰冷,連個像樣的丫鬟都沒有。
我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蒼白的臉。三日未進粒米,我已經瘦得脫了形。但這樣更好,我需要他看到一個“弱不禁風”的獵物。
夜深時,他來了。
帶著一身酒氣和血氣,推門而入。月光從窗欞灑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像惡鬼的麵具。
我坐在床邊,垂著眼不看他。
他沒有碰我,隻是在黑暗中坐下,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看了我一夜。
“別想著死。”他忽然開口,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你雲家還有個活口。你若死了,我保證他活不過明天。”
我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你那個弟弟,雲無塵。”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十三歲,在天龍寺做小沙彌。我的人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
無塵還活著!
我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但心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所以,好好活著。”裴驚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活著,才有價值。”
他走了,留我一人在黑暗中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狂喜。
無塵還活著!那我就還有活下去的理由,還有複仇的動力!
裴驚寒,你以為這是威脅,卻不知這是你給我最大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