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最終還是帶我走了。
我一句話,他就幹淨利落地辦好了出院手續,全程無視了沈浩和蘇雅。
一下把我塞進他那輛黑色越野車裏,動作快得像在搶劫。
車裏的空間很大,也很安靜,隻有他身上那股好聞的雪鬆味。
我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裝虛弱,實則在飛速整理思緒。
“麻煩精。”
他發動車子,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我沒做聲。
他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車速卻不自覺地放慢了許多。
車子停在了一處高檔公寓的地下車庫。
是陸衍的單身公寓。
我以前來過一次,是陪沈浩來送一份文件,當時陸衍的臉臭得像誰欠了他八百萬。
他說他有潔癖,不喜歡除他以外的臟東西進他的家門。
現在,他卻親自把我帶回了這裏,把我安置在沙發上,扔給我一條毯子。
“自己待著,別亂動。”
他的語氣依舊不善,說完就進了書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蜷在沙發裏,聽著書房裏傳來他壓抑著火氣打電話的聲音。
我知道,他是在處理我留下的爛攤子。
過了一會兒,我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我餓了。”我捂著肚子,對著書房的方向喊了一聲。
裏麵沒動靜。
我又說:“我想喝粥。”
書房的門猛地被拉開,陸衍站在門口,一臉“你是不是想死”的表情。
“林舟舟,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眨了眨眼:“可是,老公不就應該照顧老婆嗎?”
陸衍的表情瞬間凝固,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一層薄紅。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想罵人,有些咬牙切齒:“想喝自己點......”
話沒說完,他卻頓住了。
大概是想起我失憶了,手機錢包都不在身上。
“你麻煩死了,等著!”
陸衍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進了廚房。
一個連燒水壺都可能找不到的男人,進了廚房。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
半個小時後,廚房裏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響,伴隨著他幾聲低低的咒罵。
又過了二十分鐘,他端著一個碗出來了。
那是一碗海鮮粥。
裏麵有蝦仁,幹貝,還有切得細碎的薑絲。
是我最愛喝的,也是我以前隻做給沈浩喝過的粥。
我每次來例假胃不舒服,都會給自己煮一碗。
這件事,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心莫名悸動。
“還不快喝?”見我愣怔,陸衍又冷著臉催促,“放涼了我又得重新熱,別給我找事。”
我聽話地喝了一口,粥的味道一言難盡。
米是米,水是水,海鮮帶著點腥氣,鹽也放多了。
我放下碗,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陸衍正別扭地用紙巾擦拭著手指上燙出的小水泡,聞言動作一頓。
“瞎做的,冰箱裏就剩這些了,愛喝不喝。”
我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樣子,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好喝。”我輕聲說,“你做飯挺有天賦的。”
陸衍似乎鬆了口氣,語氣緩和。
“吃飽了就快睡吧,你還在生病的。”
那天我躺在沙發上,蓋著他給我的毯子,第一次沒有被噩夢侵擾。
或許,假裝失憶,假裝是他的妻子,也沒那麼糟糕。
至少,比守著一份早已腐爛的愛情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