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店的後麵出來,摸著鼓鼓的褲兜,前進村的女人看到了希望,有了錢,可以買肉回去,還能買幾件新衣服。
李發挖的藥不算好,賣了不到一千塊錢,不過幫了別人賣到好價錢,李發的心裏也跟著高興。
“今天多虧了發子,要不然真被坑了,咱們得請發子好好吃一頓。”三嬸說完看著一起來的那些女人。
“應該,發子,嫂子請你喝酒。”孫全媳婦離李發最近,因為賣了錢心裏高興,她居然一把摟過李發的脖子。
“你家孫全不在家,回去上你家炕頭上喝去。”
“去,去,沒一句正經的。”
女人們心裏高興,直接拿李發開涮,孫全媳婦鬆開,天快到中午,一起來的這些人直接進了一家飯館,在城裏叫小吃,鄉下人叫飯館,來這種地方吃飯叫下館子。
這些都是以前的俗稱,要了兩瓶酒,點了六個菜,菜都不貴,很實惠,尖椒幹豆腐,溜肝尖,大拉皮,鍋包肉,東北大涼菜,蘸醬菜。
菜上來,酒弄開,鄉下的女人大多會喝點,劉英年紀小,這一次賣了五千多,都是要拿回去給嫂子,她不敢喝酒,也不敢花一分錢。
幾個女人小臉喝得紅撲撲,開始商量回去再去一次,最好能往裏走,這一次的賣藥經曆,也都長了見識,有些藥,看著多,但是不值錢,有的藥,一根就幾百上千,這就跟人一樣,都是女人,鼻子眼睛胸都有,有的嫁的好,一輩子衣食無憂,有的就要一輩子受窮,還要整天幹活。
藥店倉庫裏,掌櫃的看著擺了滿地的藥,已經很久沒收到這麼好的東西,現在進藥,大多是人工養殖的,就和養豬一樣,明明是十年的生長期,三年就能給你催起來,雖然個頭一樣大,但是藥效要差很多。
這些就不一樣,掰開一塊聞了聞,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這都是好東西,一定能賣上大價錢。
“掌櫃的,這次收這麼高的價,以後就沒那麼大的利潤了。”
“你懂啥,這幾年,都說現在的中藥不管用,咱用的還是以前的老方子,方子沒問題,是藥出了問題,這些藥熬出來肯定管用,多花點錢,弄點好藥出來,就算貴點也有人願意來買,不能隻為了錢,砸了自己的招牌。”
掌櫃的說完,那個負責抓藥的點了點頭,這句話雖然在理,不過,現在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誰還管那些。
“那小子,真的是行家?看著年紀可不大。”
他說完,掌櫃的點了點頭,“看功力,至少十幾年以上,怕是行家子弟,從小就摸這東西,這可不一樣,有些藥方都是祖傳下來的,有些人靠著幾個方子就能活一輩子。”
這兩個人完全不知道,李發那都是懵的,當然,他確實對那些名貴的藥材敏感,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那些奇怪的東西,李發自己也不清楚,至少不是壞事。
吃完了飯,三嬸算的賬,從裏麵出來,女人們要去市場買東西,李發覺得沒意思,索性跟在後麵。
劉英一直跟著李發,畢竟年紀小,膽子也小,緊緊抓住手裏的兜子,裏麵放著賣藥材的那五千多塊錢。
“英子,沒事。”
李發看出劉英的心思,尤其是過來人的時候,劉英的表情異常的緊張,“發子哥,會不會有壞人。”
李發樂了,“壞人肯定有,不過我們這麼多人,肯定沒事。”
劉英還是擔心,來的時候,嫂子交代過,一定得小心點,鎮子裏有小偷,特別厲害,你都不知道啥時候被偷的。
女人們熱熱鬧鬧的進去買衣服,劉英沒去,她不想買衣服,因為沒錢,而且還要幫忙帶著大哥的孩子,上完高一就不念了,而且念了也沒用,聽人說,現在大學畢業也找不到工作,還要花不少錢,索性不念了。
劉英爹娘死的早,一直是大哥養她,所以打心眼裏感激大哥,還有嫁進他們家的嫂子,三嬸的男人蹲在那抽煙,論輩分,李發得叫他三叔,這個男人很老實,幾乎一句話沒有,家裏裏裏外外都是女人在張羅,他也不願意操心,養豬的時候幹活就行了,現在天天進山裏放牛。
山裏有藥材的事,其實就是他告訴自家女人的。
占道的往後收收,今天的費用該交了,整個鎮子隻有這條街最熱鬧,有不少鄉下人帶著農產民和菜來擺攤,其實一天下來也賺不到幾十塊錢,就是覺得家裏的東西吃不完,如果不賣點都浪費了。
聽人說,在這條街兩側擺攤,一天要交五塊錢的占道費,有人不理解,這道是國家的,自己就是擺點東西賣,咋還要收費。
前麵過來三個人,手裏拎著棍子,身上穿著製服,看著挺像那麼一回事,常年在這擺攤的乖乖交了錢,免得費口舌,而且這些人也惹不起。
“交錢。”
“沒錢,行行好,讓我再賣一會。”
“不行,這是規定,占道經營就得交錢,都不交錢,這市場不就亂套了。”
“還沒賣出去,我手裏沒錢,等一會賣了東西就給你。”
“說的好聽,不交錢就走人。”三個人圍著一個係著圍巾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前麵放著兩個筐還有一個大葫蘆。
筐裏麵放著幹草,幹草裏放的是雞蛋,這些都是農家人自己養的散雞下的蛋,自己不舍得吃,然後拿出來賣。
“不交錢,就滾蛋,不走就把你的雞蛋給踹碎了。”
那個人開始喊,這些人特別凶,老人低著頭,嘴裏不知道在念著什麼,那種可憐的表情讓人看著心裏難受。
“這些畜生,簡直不是人,都有老的那一天。”蹲在地上抽煙的三叔忍不住說了幾句,使勁抽了幾口。
李發直接走過去,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有話可以好好說,這種鄉下的集市和城市裏的市場還有區別,說白了,就是變相收錢。
“拿不拿錢?”
站在最邊上的瘦子喊了一聲,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不為所動,那個家夥居然彎下腰去搶老人的筐,筐裏都是雞蛋,這些都是老人的心血,眼看著被人搶走,老人死死按住。
“老不死的。”
他的腳抬起,但是沒有辦法落下,膝蓋和脖子同時被人抓住,隨著他轉身,看清楚了。
“艸,李發,咱們哪都有你。”
還真是巧,剛才搶老人筐,抬腳準備踹的正是從前進村出來的劉三癩,現在穿上了這身狗皮,手裏拎著棍子,是狗改不了吃屎,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
上一次被李發狠狠修理了一頓,他確實有點怕李發,這小子有時候犯虎,聰明人最怕的就是和這種人打交道。
劉三癩怎麼會在這,而且搖身一變成了市場管理,這要從劉三癩回前進村說起,因為沒挖到藥,而且也沒什麼出錢的道。
剩下的那些破房子也不值錢,劉三癩搭了方便車進了鎮裏找他老舅,劉三癩的老舅在鎮政府上班,算是有頭有臉的,看到自己的外甥來了,不由得眉頭一皺。
劉三癩會來事,走的時候偷偷去了一趟村長家,這段時間,村長媳婦一直沒來找他,劉三癩有點心癢,雖然這女人肥了點,至少是女人。
村長不在家,隻有村長媳婦躺在床上,劉三癩進去,看看沒人,就想和村長媳婦好一下,村長媳婦不樂意,她確實怕了,畢竟上了年紀,如果這種事被男人知道了,還不把她打死。
“三癩子,你來幹啥?”
“想你了。”
“滾蛋,一會村長就回來了。”
劉三癩吧嗒吧嗒嘴,看了看村長媳婦的身子,“我準備去鎮裏找點活幹。”
“那是好事,去啊。”
村長媳婦清楚劉三癩的底細,鎮政府的會計是他老舅,會計是管錢的,不管是啥部門,隻要是管錢的,肯定和上麵關係不錯,也就是自己人。
劉三癩坐在那不肯走,有意無意的摸村長媳婦,村長媳婦急眼了,一把把劉三癩從房間裏推出去,“你走不走?”
劉三癩看著村長媳婦生氣了,自己撈不到啥好處,索性說了,這次不能空著手去,村長媳婦也沒辦法,誰讓兩個人過去有那種關係,都怪自己瞎眼,怎麼看上這種男人。
就這樣,劉三癩走的時候手裏拎著兩瓶好酒,算是孝敬他這位親娘舅。
劉三癩打死也不回去,畢竟是姐姐的兒子,而且就這麼一個獨苗,三十多了沒成家,正好市場管理那塊缺人,雖然一個月工資不高,但是包吃住,也還不錯。
劉三癩換了那身行頭,整天大搖大擺在市場裏晃,他第一次這麼上心,劉三癩第一次覺得這個活適合自己,索性就幹出點樣子給前進村那些人看看。
隻是讓劉三癩沒想到的是,今天居然會在市場上見到李發,這小子不是應該留在前進村,來鎮裏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