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聞言,忽然笑出了聲。
“好一個‘入了侯府就是侯府之物’!當年成婚時,侯爺親口承諾我的嫁妝由我自己掌管,在場多少達官貴人見證!”
“這三年來,我拿嫁妝貼補侯府,你們便當真是侯府的東西了?祁安華,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放肆!”祁安華被一個女子當著眾人的麵訓斥,瞬間惱羞成怒,饒是心虛也強硬地支起腰杆,“容姝,你就是這樣跟夫君說話的?”
“夫君?”
容姝心口一窒,回憶過往三年的點點滴滴,可轉瞬就被祁安華與薑夏親密纏綿的情景所打破。
“一個為了外人誣陷發妻的夫君,也配我敬重?”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掃向祁安華。
祁安華竟然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被逼得步步後退,隻是顫抖著唇,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侯爺重重拍桌:“夠了!”
他狠狠瞪了祁安華一眼,“安華,還不向姝娘道歉!”
祁安華垂著腦袋:“父親,她......”
“閉嘴!”老侯爺怒喝,“你今日所作所為,簡直丟盡侯府臉麵!”
說著他親自走到容姝麵前,伸出手要扶她起來,老臉堆滿了勉強的笑容。
“姝娘,今日之事是侯府對不住你。那些嫁妝既是你變賣的,銀錢自然歸你所有。”
容姝深吸一口氣,側身一避,向綠盈伸出手。
綠盈立刻會意上前扶她起身。
站定後,她對老侯爺福了福身:“多謝侯爺主持公道,還我一個清白。隻是......”
她抬眸看向祁安華和薑夏,眼中一片冰冷。
“今日我受此大辱,已然心死,隻願侯爺準許我與世子和、離!”
“和離”二字如驚雷炸響,祠堂內一片死寂。
【臥槽!女配主動提和離?!】
【劇情走向不對啊!不是應該男主休妻嗎?】
【容姝好剛!愛了愛了!】
【前麵是誰請的水軍?】
祁安華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容姝。
“你說什麼?”
容姝直視他的眼睛,字字清晰。
“我說,我要和離。”
“三年夫妻,今日恩斷義絕。”
薑夏糾結地看著他們二人,滿臉擔憂。
“容姐姐,這可使不得啊!”
“這裏輪不到你說話!”老侯爺狠狠剜了她一眼,轉頭緊張地看著容姝,“姝娘啊,你千萬別衝動!安華隻是一時糊塗,為父這便替你教訓他!”
三年前容姝和祁安華的婚禮朝中半數官員前來祝賀,若是因為鋪子一事生了變故,惹得滿朝文武嘲笑,那他們侯府的聲譽可就蕩然無存了!
說罷,他抄起祠堂裏的家法棍,發了狠,劈頭蓋臉就往祁安華身上打去。
“我讓你糊塗!讓你聽信讒言!讓你折辱發妻!”
祁安華被打得跪在地上,父親手中的家法棍一下接一下抽打在他的後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悶哼出聲。
他緊咬牙關,額頭滲出冷汗,卻不敢躲閃分毫。
在侯府,孝道大過天,父親的責罰他隻能硬生生受著。
可最讓他難堪的不是疼痛,而是容姝那冰冷的目光。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祁安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惱。
他們做了三年夫妻,她難道不該上前勸阻父親嗎?哪怕隻是做做樣子也好!
難道這三年的情誼,都是假的嗎?
“侯爺別打了!”薑夏突然撲上前,用身體擋在祁安華麵前。
棍子險些落在薑夏身上,老侯爺急忙收手。
祁安華看著薑夏顫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絲暖意。
夏夏這個單純善良的姑娘明明自己都嚇得發抖,卻還想著保護他,甚至比他的妻子更在乎他的安危。
“滾開!”老侯爺怒喝,“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薑夏紅著眼眶,卻倔強地不肯退讓。
“侯爺要打就打我吧!世子身子金貴,經不起這樣的責罰啊!”
祁安華心頭一熱,下意識伸手拉住薑夏,卻在看到容姝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僵住了。
那眼神就像一根刺,紮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自認自己與薑夏清清白白,此刻竟也生了幾分心虛。
老侯爺見狀更是怒火中燒。
他本隻是想做做樣子教訓兒子,給容姝一個台階下。
可如今看著祁安華和薑夏這副“患難與共”的模樣,與容姝冷眼旁觀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讓他騎虎難下。
“好啊,既然你們要演苦命鴛鴦,那我就成全你們!”
老侯爺怒極反笑,手中家法棍高高揚起,竟真的朝薑夏背上狠狠下去!
“啊!”薑夏痛呼一聲,嬌小的身子晃了晃,臉色瞬間煞白。
【老東西瘋了吧!居然打夏夏!】
【好惡毒的老頭子!】
第二棍緊隨其後,薑夏身子一顫,終於支撐不住,軟軟地倒了下去。
“夏夏!”祁安華驚呼一聲,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她。
薑夏臉色慘白,額頭滲出冷汗,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
【老東西真下得去手啊!】
【心疼死了,嗚嗚嗚夏夏快醒醒!】
祁安華腦中一片空白,一把將薑夏打橫抱起,聲音都在發抖。
“快!快去請大夫!”
說完他抱著薑夏轉身就要往外衝。
“站住!”老侯爺厲聲喝道,“今日之事還沒完!”
祁安華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父親要打要罰,兒子改日領受。現在救人要緊!”
隨後直接越過了容姝,看都沒看她一眼。
容姝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祁安華抱著薑夏時那副心急如焚的模樣,過往的回憶再度襲來。
一年前她染上風寒高燒不退,祁安華前來看望她,卻是隔著一丈的距離,不曾靠近半分。
隨後因為婆母的幾句“念書要緊”、“莫要被姝娘傳染了風寒”,他便再未踏足她的屋子。
高燒那幾日,容姝昏昏沉沉間,偶爾會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卻又很快遠去。
她總以為是祁安華來了,可睜開眼,看到的永遠隻有綠盈紅腫的眼睛。
她的丈夫,竟然不及丫鬟待她的一分好。
從前她總將一切歸結於祁安華一心撲在前程上,才沒能顧得上她。
如今看來,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綠盈伸出手扶著容姝,眼眶早已紅透,聲音裏帶著哽咽。
“小姐,咱們走吧!這侯府還有什麼好留戀的?世子他、他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