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裏捏著那張二十萬的支票,瘋了一樣衝向醫院。
醫院裏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第一次讓我覺得如此親切。
「醫生!」
「醫生,錢我拿來了!快給我弟弟動手術!」
我把支票拍在醫生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醫生推了推眼鏡,拿起支票看了一眼,眉頭卻皺了起來。
「蘇小姐,這二十萬隻是第一筆手術的費用。」
「你弟弟的情況比較複雜,後續的治療和康複,還需要一大筆錢。」
醫生的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剛才湧起的暖意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刺骨的寒冷。
「還......還需要多少?」
「保守估計,三十萬。」
三十萬。
又是一個能把我壓死的天文數字。
我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幹了,癱坐在走廊冰冷的長椅上。
就在這時,我爸媽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我媽一看見我,就像餓狼看到了肉,立刻撲了上來,伸手就想搶我手裏的繳費單。
「錢呢?讓你去弄的錢呢?」
我爸跟在她身後,滿臉都是不耐煩。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吃的?讓你去弄點錢怎麼這麼慢?你弟弟還等著救命呢!」
我死死攥著那張單子,躲開我媽的手。
「這是給弟弟交手術費的,你們別想動。」
我媽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你這個不孝女啊!我是你媽!你弟弟是你親弟弟啊!」
「他現在就躺在病床上,你就忍心看著他死嗎?」
「我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讓你拿點錢出來,跟要你的命一樣!」
我爸也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要不是你非要念那個什麼破貴族學校,家裏能這麼缺錢嗎?」
「你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打死你!」
周圍路過的病人和家屬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紛紛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我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著,羞恥和憤怒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吞沒。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這錢,是陸珩給的。」
聽到「陸珩」這個名字,我爸媽的哭鬧聲瞬間停了。
他們飛快地對視了一眼,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們彼此眼中的貪婪和算計。
「陸珩?就是那個全校最有錢的校霸?」
我媽一個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利索得不像話,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淺淺啊,你看,你跟陸同學關係這麼好,能不能再......」
「不能。」
我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這錢,是我跪下求來的。」
我一把撩起自己的褲腿。
校服褲下的膝蓋,已經磨破了皮,滲著血絲,和布料粘在了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們想要錢,自己去跪。」
我爸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看極了。
我媽盯著我的膝蓋,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眼中反而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跪一下就能有二十萬?這錢也太好掙了!」
她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嚇人。
「淺淺,你再去求求陸同學,就說你弟弟病情惡化了,急需用錢,讓他再多給點!」
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心如死灰。
這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在他們眼裏,我根本不是女兒,隻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用來換取利益的工具。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的名字是「陸珩」。
我甩開我媽的手,接起電話,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喂?」
電話那頭,陸珩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沒什麼情緒。
「速度趕來學校操場,有新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