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的腳步此刻反而成了整個辦公室最異常的存在。
小護士叫住我,
“1床病人家屬,都三點了還要去兼職啊?”
我胡亂的嗯了一聲,動作僵硬的側過身不讓宋辭年看見我的臉,往電梯口走去。
畢竟,這裏我最不能得罪也不想得罪的,就是我母親的主治醫生,宋辭年。
可偏偏他早就恨我入骨,在我離開他的那一年。
許是見了舊人,我想起見宋辭年的第一麵。
當時我正搬新家,興奮的在別墅區晃來晃去,在宋辭年別墅的後花園。
我見了他第一麵。
他當時才七歲,皮膚白的可怕,渾身卻滿是淤青和傷口,唯獨眼睛冷的要命。
他名義上的媽媽正和他迷迷糊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知道哪句惹惱了她,她突然用力的握緊他的脖子,癲狂的不斷收緊。
可宋辭年連反抗都沒有。
我衝過去咬住他媽媽的手,帶著他轉身跑了。
宋辭年的手和我想象的一樣冰涼,他聽著我嘰嘰喳喳的東扯西扯。
“你怎麼不跑啊?你要知道跑啊,你是不是犯錯了,我媽媽犯錯的時候也會打我,我每次都跑了。”
“你叫什麼,你沒有朋友嗎,怎麼一個人在家裏?不用上學嗎?”
“你好漂亮,我罩著你,你當我男朋友好不好?”
我嘿嘿一笑,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格外響亮。
宋辭年依舊沒什麼反應,整整五年,他都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但我不在乎,依舊纏在他身邊嘰嘰喳喳。
直到第六年,宋辭年的媽媽死了。
那個瘋狂的,虛弱蒼白的,被囚禁一輩子的女人死掉了。
宋辭年去見她最後一麵的時候沒哭,去守孝的時候沒哭,去下葬的時候沒哭。
可偏偏那天我偷跑出來給他送吃的,他見我的時候哭了。
他問我,
“為什麼當初救我?”
我歪了歪腦袋,在心底回答,當然是因為你長的帥,
可我沒敢說,隨意扯了一個謊。
“因為我愛你呀。”
宋辭年的爸爸不喜歡他,順理成章的我把他帶回家,一起上學,一起吃飯,晚上甚至還睡在一張床上。
宋辭年聰明,很多東西一學就會,我不喜歡學習,隻等著他哪天學成了我就把我所有的錢都交給他打理。
我不知道如何賺錢,隻會把錢花的像流水一樣簡單。
我愛出風頭,朋友聚會,我爭著買單。
朋友被分手,我第一個為她出頭要說法。
朋友傷心難過,我就砸錢給她尋開心。
我囂張慣了,甚至不知道窮是怎麼寫的。
可能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一夜之間,我爸媽的資產全部蒸發。
我被迫從象牙塔跳下來,這才發現沒了錢哪裏有什麼朋友。
也是那時,我明白了一個詞叫門當戶對。
我破產了,宋辭年繼承家業了。
這就叫門不當戶不對。
電梯到了,身後突然傳來宋辭年冷淡的聲音,
“幫我按一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