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趕到的時候，肖聞栩身邊還跟著個何夢萱。

何夢萱笑盈盈地看著我，手習慣性地挽住男人臂彎。

“是我讓聞栩把你騙過來的，蘇檀，你不會生氣的，對吧？”

她指著禮堂門口掛著的條幅介紹。

“聞栩出國前最後一次合奏會。之前他說你總忙著賺錢，一次都沒來參加過。”

肖聞栩確實邀請過我很多次，可是，不是我不來，是我要忙著還貸款。

“這不是我們的金童玉女嗎？”

“萱萱，你要是不來，天才鋼琴家的四手聯彈我們可就聽不到了！”

那人目光在我身上停頓一瞬。

“同學，你怎麼沒帶樂器？”

那一刻，數道陌生目光刺一樣紮來。

“我不是......”

“蘇檀，你怎麼工具都沒帶？快來幹活！”

聲音從裏麵傳來。

是學校的清潔阿姨，我有時會被外派到她手下。

觀眾席有小孩吐了奶，她忙不過來。

看見我，便習慣性地發號施令。

何夢萱故意推我一下，語氣染上幾分誇張的焦急。

“蘇檀，還是本職工作重要，你先忙。”

“她不會就是......”

幾人心領神會，當著我的麵小聲揶揄。

“怎麼把她帶來了？聽得懂嗎她......”

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酸澀，眼前忽然浮現出高中音樂老師惋惜的眼神。

她說，蘇檀，你樂感很好，明明可以跟聞栩一起報名藝考的。

我拒絕了，因為錢不夠。

我比誰都清楚，本可以但不能去做的感受，到底有多痛。

我攥緊雙拳，求助的目光投向肖聞栩。

他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側身牽起何夢萱的手。

“快來不及了。”

肖聞栩就這麼走了，再一次丟下了我。

我埋頭清理著汙漬，卻仍能感覺到頭頂目光一寸寸刺破皮膚，紮進血肉。

“她這種沒學曆沒工作的人，憑什麼黏著肖聞栩七年啊？”

“憑什麼？憑死纏爛打唄。人家小情侶帶她來目的這麼明顯了，還裝傻呢。”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一顆心浸到烈酒裏，灼得生疼。

蘇檀，別犯傻了。

連分手，你都是一廂情願。

我坐在最角落，看著台上一對璧人。

連頭發絲都如此般配。

這般默契，說明這曲子，他們一定練了無數次吧。

淚，原來這麼苦。

我想偷偷離開，卻被何夢萱遠遠叫住。

“蘇檀，你也來拍張合照吧，體驗下大學時光。”

看著台上那些熱情洋溢的臉，我感到一陣被灼傷的痛楚。

那年奶奶生病，肖聞栩偷偷把通知書藏起來，準備出門打工讓我上學。

我沒辦法，才謊稱有大老板資助他，申請了助學貸款，打工還貸。

為這事，他一直以為我不思上進，念叨了好幾年。

樂團的人一字排開，我在最邊上。

“別擠！”

一群人突然亂作一團，齊齊往舞台邊緣傾倒。

不知被誰一推，我重重摔到台下。

小腿傳來鑽心的劇痛，像是斷了。

“讓開，萱萱腳崴了！”

肖聞栩抱著何夢萱衝下來，懷中人弱弱提醒。

“怎麼不見蘇檀？”

男人看了眼混亂的人群，一秒都沒猶豫。

“她幹活爬上爬下習慣了，沒那麼容易出事。”

我無措地按著痛徹肺腑的膝蓋，一顆心鮮血淋漓。

高中時我隻是不小心扭傷，他就背著我上下學整整兩個月。

就算整個學校都傳我們談戀愛，他也第一個護在我身前，不許任何人詆毀我。

這樣的他，終於有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人。

我被送到醫院，整整一天，肖聞栩沒打來一個電話。

旁邊病床的丈夫給妻子帶來飯菜，一口口投喂到愛人嘴裏。

他們見我可憐，要分我一碗熱湯。

我笑著婉拒，心裏卻淚落如雨。

蘇檀，算了吧，你的等待一文不值。

我打開軟件，買了票。

“你要去哪？”

震驚的問話聲響起。

肖聞栩居高臨下，目光死死盯著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