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勳被楚驚芝架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不好在偏袒一方。

至於這銀兩，本就不多，大不了就退回去。

何況楚驚芝是真的寒酸，這寒冬臘月，她隻穿了一件單衣，薄如蟬翼的料子隱隱可見內裏的破布爛衫。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楚驚芝這是把其他人不要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以此來禦寒。

所以看著才這麼臃腫，張勳不知道她廢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這麼多破布，但作為大小姐，她確實太寒酸了。

甚至連旁邊粗枝大葉的仵作身上的料子都比這位大小姐要高貴的多。

楚驚芝餘光瞄著張勳，見他一臉糾結，知道自己是時候再添一把火了。

她緊咬下唇，疼痛感襲來的瞬間，楚驚芝雙眼留下一行熱淚，她麵向門外湊熱鬧的百姓們，舉起手發誓：“我楚驚芝在此立誓，如若我真的殺了人，我不得好死。”

她已經死過一次，自然不信這些，畢竟柳氏在她還活著的時候發了不少誓，卻沒有一件應驗。

重來一世，她就算真的要死，也必須是自己主動選擇，而不是以這種方式離開。

楚驚芝麵容堅韌，一個身形嬌小的弱女子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敢發這樣的毒誓，實屬難得。

那些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路人忍不住為楚驚芝說話：“她這麼瘦小怎麼殺人啊？”

“我八歲的女兒都比她強壯，說她殺人，我真不信。”

“我還以為沈家的大小姐過的多錦衣玉食，沒想到也沒比我好多少。”

“難道不是親生的就要低人一等嗎？這世上的養女多了去了，皇上還有養女呢，也沒見他們苛責自己的女兒。”

“就是，沈家也太沒有格局了，怎麼連頓飽飯都不讓人吃。”

“我看著管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林方知沒想到矛頭會直衝自己。

他側身望向楚驚芝，隻見她垂著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柳氏在他離開之前就叮囑過他要小心楚驚芝，說她狡猾的很。

他還不以為意，畢竟楚驚芝在沈家一直唯唯諾諾，看人臉色，就連最下等的丫鬟都能踩在她頭上欺淩她，林方知哪知道到了大理寺，楚驚芝就變了一個樣。

簡直就是個謀士，每句話都把他推往深淵。

他看著門外的百姓，想要解釋，卻發現說什麼都是徒勞。

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張勳身上：“大人，您不要聽信這妖女的一麵之詞，翠翹死前一直和楚驚芝在一起，不是她幹的還能有誰？”

“翠翹平日仗著沈青芙的寵愛目中無人，得罪了不少人，怎麼就是我殺了她？你口口聲聲說她的死和我有關係，那我問你，你的證據呢？如果你拿不出證據，那就是汙蔑，我可以告你的。”

楚驚芝盛氣淩人，身上的壓迫感讓林方知縮了縮頭。

她在成為人人喊打的殺人狂魔之前熟讀過大燕國的律法，為了能順利成章的逃離大理寺的懲處，她十分了解大燕國的法律。

重生一世，這些內容自然也沒有忘卻。

他們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張勳更是頭痛欲裂。

他抬起手打斷兩人之間的對話，揉了揉眉心：“丫鬟的屍體呢？是不是楚驚芝殺的人，一眼便知。”

林方知臉色驟變，所見之處的皮膚瞬間紅了一片：“還，還沒有找到屍體。”

張勳猛地頓住，抽回停在眉心的手指：“還沒有找到？你們就敢指正楚驚芝殺人？到底還有沒有把本官放在眼裏？”

他一臉怒氣，林方知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跪在地上磕頭：“大人，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夫人她......”

“行了，我現在就帶人回去找屍體，要是讓我發現這件事和楚驚芝沒有關係，你們就等著吃牢飯吧。”

張勳有一種被他們沈家所有人耍了一通的錯覺。

這些人明顯就會想借他的手殺了楚驚芝。

還好他及時醒悟，沒有在最後關頭犯錯。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丫鬟的屍體，查明死因。

楚驚芝親眼看著林方知的臉色變得鐵青，連帶著耳垂都跟著發抖。

他現在有多恐懼，楚驚芝就有多得意。

前世他也沒少欺負自己，也該讓他得到教訓了。

張勳帶了一行人來到沈家，林方知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傳了消息回去。

柳氏帶著幾個丫鬟站在門外迎接張勳。

她大概聽說大理寺的事，看到張勳那一刻，悄悄從袖口抽出一張銀票，想要塞進張勳手裏。

結果剛碰到張勳的手，就被他截停：“我這次是來調查案子的，不是來喝茶的。”

張勳果斷拒絕柳氏，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柳氏給林方知使了一個臉色，眼裏滿是質問。

林方知攤開手，一臉無奈。

他知道自己回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但這件事也不能怪他，誰讓楚驚芝這麼狡猾，竟然能讓張勳當場叛變。

要不怎麼說楚驚芝不能留，這人就是一個禍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他們沈家害得人財兩空。

張勳帶了一號人，紛紛活活的衝進沈家。

柳氏早早讓沈青芙他們回房休息，讓沈玉堂陪在沈老爺身側，為的就是要把這件事壓下來。

一旦這件事鬧大，對他們誰都沒有好處。

張勳看著走在前頭的柳氏，示意楚驚芝跟上。

她站在原地不動，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拍腦袋：“大人，小女和翠翅分開之前好像聽他說要去給二小姐送糕點，要不，我們先去二小姐的房間看看？”

柳氏猛地回身，惡狠狠的盯著楚驚芝，淩冽的雙眼仿佛要冒出火來：“青芙早就睡下了，現在過去不太合適吧。”

張勳抬手阻止打算開口的楚驚芝，說道：“那就勞煩夫人把二小姐叫醒，配合我們調查一下。”

“可是......”

“夫人，按理說，丫鬟死在府內，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您不讓我們去查，難不成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