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蘭夕節,這是類似於前世七夕一樣的節日。每年南境的蘭夕佳節都熱鬧非凡,當聽說了今年將有熱鬧的燈會表演後,在幾天前煙冷就央求了母親,知道她答應後,平日照顧她的兩個小丫頭幹活時都是偷著樂的。
時隔六年,煙冷抬頭看著身邊一身鵝黃長裙的少女為自己穿衣裝扮,粉色的金絲繡花裙,白色的對月小坎肩襯的她的膚色越發紅潤白皙。一頭烏黑的秀發簡單的盤在腦後,站在銅鏡前雖然年僅隻有六歲的煙冷,精致的卻像個布娃娃。
“小姐,真美!”
“就你嘴甜。”
待洗漱完畢,在家裏陪母親吃過午飯,又聽著母親多番叮囑了幾句,煙冷才帶著兩個小丫頭離開駱府。
駱府,在這南境城的首富地位毋庸置疑,乃至整個蒼月國駱府也是屈指可數。駱家世代書香門第,駱家後人習文善曲,琴棋書畫各有所長。
駱家老家主喜歡廣交朋友,有緣者皆會得其出手幫上一幫,不論出錢或是出力,久而久之在江湖上駱家朋友遍天下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再加上現任駱家家主駱辰熠,也就是煙冷的父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無論基於哪一點自然也是無人敢明目張膽的公然挑釁駱家在江湖上的地位。
而煙冷的娘親,她是個溫婉的女子,出自名門之後。她和爹爹的相遇是一個浪漫而又狗血的英雄救美故事,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再後來他們成了親,然後就有了她,至於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人說的清楚。
煙冷坐在轎中,思緒翩飛,每每想到自己問爹爹為何不曾教自己習武,他總說有他在沒人可以傷害到自己,心裏便有一種快要溢出來的喜悅。但如果她能預知到以後,想必當時就不會答應的那般痛快了。
煙冷足月便可開口說話,一歲左右便習文學字,不到三歲便熟讀詩詞歌賦。對於她的好學程度,作為父母也算是大力支持的緊,要說到懷疑,他們也隻當她比同齡的孩子略快一步罷了。
經過多方麵的探查,可以確定煙冷現在生活的地方與原來的世界沒有任何關聯,但風俗文化卻又驚人的相似。譬如這蒼月國的服飾類似原來的唐朝,卻又不像唐朝那般以胖為美。文字也類似於繁體文字,所以對於煙冷而言學起來異常容易。
遠離了駱府,商鋪林立,繁華似錦。
一頂精致轎子被四人抬著行駛於車水馬龍的街道,轎子兩邊分別跟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小丫鬟,轎簾被撩開,露出一張約五六歲大的女娃娃的小臉。黑寶石般的眼瞳正饒有興致地瞧著街道的繁華,這女娃不是別人,正是駱晗玥。
“小姐,你看,那邊好像很熱鬧!”
“花燈會還未開始,馨兒,你去看看前麵出了什麼事。”
“哎,我這就去。”
應聲的正是之前的那個身穿鵝黃長裙的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為人倒也機靈,是煙冷的貼身婢女之一。蕊兒撩開轎簾,扶著煙冷下了轎,對身後的人交代幾聲便帶著蕊兒向不遠處的茶樓而去。
“小姐,馨兒回來了。”
“前麵出了何事?”
“小姐,前麵是一群從祁辰國來的商隊,他們在前麵拍賣叮當!”
叮當也就是俗稱的奴隸,大戶人家買回去做傭人,一些模樣俊俏的怕是會淪為有著特殊癖好之人的禁臠。在蒼月國內,買賣人口雖然算不上什麼正當生意,但這買賣是互通的,有買就有賣,這時間一久有人為了謀取暴利便做起了違法的勾當。
聽著馨兒的說法,煙冷不禁蹙眉。對於這些個事情,她本就提不起興趣,更何況作為現代人對於這買賣人口的勾當多少都有那麼些抵觸。
但是看著馨兒欲言又止,陰沉不定的表情,煙冷略有些不解的出聲詢問著,“怎麼了?”
聽了煙冷詢問的話,馨兒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讓她和蕊兒更為不解,“小姐,你不知道,我剛回來時聽他們說這一批叮當裏有一個,有一個,特別的,不如我們去看看如何?”
“莫不是我們的馨兒動心了?”
“小姐,我沒那意思。”看著馨兒羞紅的小臉越發笑的燦爛,一旁的蕊兒也在旁邊偷樂。看著她那可愛模樣不忍再逗她,便起身出了茶樓向著人群走去。
一路上倒是我小瞧了這兩個小丫頭,看似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愣是帶著六歲的煙冷一路擠到了人群最裏麵。
看著台上的叮當一個又一個的被買走,煙冷沒有絲毫感覺,直到最後壓軸上場,同之前不太一樣的是這次是直接抬上來一個用灰的發白的破布罩著的鐵籠子。
“大家注意了,這可是個寶貝啊。他來自祁辰國,擁有一張俊美無懈的臉蛋,還有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瞳,他有如野獸般的烈性。要有哪位爺對馴獸有興趣,可要認真瞧瞧他。”話音剛落,隻見那人用手猛然抽掉罩在籠子上麵的灰布。
當籠子裏的少年完全暴露在陽光下時,露出一張俊美到無可挑剔的俊顏,那眉似劍淩厲,那藍瞳帶著強烈的憎恨瞪著那人。嘴角血液沾染,盡顯妖嬈,似魔般迷惑人眸。他雙手倔強地掙紮著,籠中的鐵鏈嘩啦啦地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隨後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瘋狂叫聲。環視一周看向少年的眼神是讓煙冷再熟悉不過的赤裸裸的欲望和貪婪,籠子裏麵的少年看著台下的一切怒吼著,憤怒著,眼底寫滿了不甘和倔強。
靜靜的看著關在籠子裏的他,煙冷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也看不出喜怒,眼前的一切好似與她無關一般。
“小姐,我們救救他吧。”馨兒哀求的聲音響起,蕊兒也是一臉苦澀,煙冷看著她二人略有些反常的樣子,怕是這眼前的一切讓她們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往事。
煙冷再一次看向籠子裏那個身處絕境卻仍舊不斷掙紮的倔強少年,這一次他注意到眼前這個六歲女童的視線,不知是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價碼,還是一旁老板見牙不見眼的笑容,總之他靜了下來,絕望的安靜了。
看著這樣的他,煙冷的心突的一揪,疼的她險些喘不過氣。看著這樣的他,煙冷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麼心情,突然就有那麼個想法,想為他做些什麼,哪怕隻是救他出牢籠也好。
“你可願讓我救你。”不是問句,他深深的注視著煙冷的眼睛,卻不曾說一句話,而眼底清楚的寫滿了他的不信任。
“你若想過著那樣的生活,我也不攔你。”他順著煙冷的視線環視一周,看清入目的那一張張令人作嘔的惡心嘴臉後,目光繼而落在眼前看似隻有六七歲大的女童身上。明明知道這麼大點的孩子不可能幫的了自己,可是麵對眼前這絕望的局麵,哪怕是孤注一擲,他也想賭上一把。
煙冷知道他對自己並未完全放下戒心,而耳邊依舊衝刺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報價,最高已經喊道七百五十兩白銀,對於叮當而言這已經是個天價了。
得到示意的馨兒開始參與喊價,在周身全是雄性生物的圈子裏,馨兒的聲音格外突出,在價格逼近一千兩白銀時,眾人臉上的神色已經幾番變換。
就在那個大腹便便,一臉暴發戶樣的男子喊價九百五十兩的時候,周圍已經無人繼續跟價了,當他自認為大局已定,準備衝上台去將人領走時,我見籠中的少年認真的衝我點了點頭。
“一千五百兩!”煙冷慢悠悠的開口,笑不達眼底的看著那個僅一步之遙便登上台的男人,稚嫩的聲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出,眾人在瞬間的靜默後爆發出響徹雲霄的笑聲。
那男子也一臉好笑的看著台下隻有六七歲大的女童,“我倒是誰呢?去去,這裏可不是你這樣的娃娃來的地方!”
在煙冷的示意下,一旁的馨兒將她抱起與那男子平視。“這話說的真是可樂,這街道為何你能來,我卻不能?莫不是因為我是女子,還是因為我是個孩子,便讓你有了這樣認知?”煙冷的話語不帶絲毫感情,周圍的人也均是一愣,那男子必是不願與一個娃娃在這無營養的話題上繼續糾纏,便默不作聲的看向一側台上的老板。
“這娃娃年紀小,不懂事,哪來這些個銀兩,此等尤物自然是喊價九百五十兩的客官所得。”老板站在台上笑的一臉諂媚,聽著老板的話,那男子自然是心情極好的。籠中的少年徹底絕望了,他那明亮的海藍色眸子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澤,麵如死灰般跌坐在籠子一角。
“你這老板,當真不識抬舉,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怠慢了我家小姐,這後果你真的擔得起嗎?”馨兒憤憤不平的瞪的那台上的兩人均是一愣。
“馨兒,退下。”煙冷沒有絲毫感情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老板,眼底透著冷寒,在他周圍的空氣瞬間跌破零度,老板僵著臉上的笑容,背後早已冷汗直冒,而當他接過蕊兒遞到他手中的腰牌,看清駱府二字時,老板的臉色瞬間蒼白。
“您老可想好了,到底是賺這一千五百兩,還是......”煙冷故意拖長音調,老板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在一旁陪著不是,眾人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蕊兒已經將牢籠中的那名少年放了出來。
煙冷看向她身邊的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後,露出滿意之色,看向老板的方向笑盈盈的說到:“接下來的事,你都明白,自行到府上來拿錢便可!”說完煙冷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便拉著一側的少年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身後的老板無視著一旁肥胖男子的憤怒,忙不迭的對著我們一行四人的背影道著:“恭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