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二位姑娘,公子搭救。小女子在此多謝三位恩公。”那女子向我等三人欠身施與一禮,而煙冷自己也確實救了她,這禮她倒也欣然受了。
“起來吧,本姑娘今日前來尋人,救你隻是順手,你無須多謝。”那女子嘴上說著話,目光卻自然的落在煙冷身上。
“不知端木姑娘來此是何意?”觸到她略帶探詢的目光,煙冷不免有些詫異,但麵上依舊保持著那淡漠疏離的笑容。
“妹妹莫多想,我隻是聽聞妹妹詞曲無雙,今日特意前來請教一二,別無他意。”煙冷看著她一臉認真,倒也不在為難,像她這樣形色都言表於麵上的女子,不過她這樣的性子倒也對自己的胃口。
“在下端木情,家中隻有一不成器的兄長,約莫妹妹十三有四了吧,姐姐不才稍稍年長幾歲,喚你一聲妹妹還望莫怪。”她這話說的好笑,前後不到分把鐘妹妹都不知喚了多少,到現在想起讓自己莫怪了。
說到端木這個姓氏可不多見,蒼月國也就當朝特封的大將軍姓端木,一年前老將軍壽終正寢留下一子一女,男俊女俏,由於從小皆在軍營長大到都善武略。而如今老將軍之子子承父業奉皇命鎮守南方邊境,數日後將返京正式受封任職,麵前這女子難道是?
“原來是端木老將軍之女,幸會。”
“妹妹果然聰慧,家父正是當朝大將軍端木征。”
“小女子穆煙冷,這是舍弟綿燁。不知端木姑娘今日前來是為何事?”見她神色恍然,心知接下來所言不便外人所知。
“陳叔,今日給您添麻煩了。”
“丫頭這是說的哪裏話,今日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多謝陳叔。”
“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便是。”
“綿燁,我們回房。”
煙冷便拉過端木情向自己在翠倚樓的房間走去,直到我們離開眾人的視線後,那一行人才回過神來,見危機已過一眾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些不相關的話題。
“到了這裏,端木姑娘有什麼話就說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隻是哥哥昨日回來後就有些怪怪的,總是心不在焉的,聽聞他回來前在翠倚樓聽過曲,所以,所以我想......想......”
“你想什麼,是想看看是怎樣的女子將你哥哥迷得神魂顛倒?”聽及此處,煙冷的也難免黑了臉,話語間也似有似無的略帶嘲諷。
“不不,不是,妹妹別誤會,我不是那意思,不是。”
“不是?那又是什麼?”
“今日所見,妹妹雖然年幼但容貌無雙,才情自是無人能比,如妹妹這般出塵靜謐的女子若非生活所迫,又怎會在此賣藝為生。”
“那你今日前來到底所謂何故?”
“不瞞妹妹,我想請妹妹過府一趟,也算我這做妹妹的幫哥哥了願。”
“過府?”
“妹妹別誤會,我隻是想讓妹妹能去為哥哥彈首曲,哥哥不日便要進京,我希望哥哥能快些好起來。”
“你確定你哥哥是因為聽了曲才那樣的?”
“不確定,不過......”
“罷了,我隨你去一趟便是。”
“真的?”聽到煙冷的話,她一掃愁容,一臉的迫不及待,隨後交代了一聲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煙冷不由失笑,如她這樣大方得體的女子倒比那些故作姿態的刁蠻小姐要來的更為親近一些。
“煙兒,真的要去?”
“恩,我想這件事應該沒有端木情說的那般簡單,那端木將軍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才成了那副摸樣。”
“煙兒既然注意已定,那我們明日便去一趟端木府。”
端木府位於南境城南,端木府占地並不廣,煙冷二人跟在端木情穿梭在端木府的庭院中,七拐八拐便到了一方庭院門前,抬眼看去庭院格局簡潔明了,亭台樓閣紅牆青瓦每一筆都體現主人不喜鋪張的性子。
“妹妹稍候片刻,我去稟報哥哥。”沒過多久,端木情便又轉身出來帶我們進了院子。
越接近那房子,煙冷越發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房間裏光線並不充足,端木逸的表情也看不真切,隻見他穿著一身月牙色繡著青絲紋飾的衣服,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紀,下頜方正,劍眉斜飛,舉手投足間確有將領之風。
看著他隱於陰影裏的身形心間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經過今日的觀察和昨日從端木情口中得知的隻言片語,煙冷敢斷定他應該沒有他們所見的那般簡單。
“小女子穆煙冷見過端木將軍。”煙冷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看似不經意間抬眸,暗暗在細處觀察,隻見端木逸麵色相較常人略顯蒼白,雙眼目光渙散,目光呆滯。
征戰沙場的少年英才,此時又正得聖寵,怎會是這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見他不語,煙冷便自己起身向後退了一步立在端木情身旁。
“今日陽光正好,方才來的路上見將軍院裏的花開的正好,不如請將軍移駕到院中聽曲可好?”煙冷隨之向端木情使了個眼色,她心了神會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哥哥,這屋裏光線暗的緊,不如我們去院裏聽穆姑娘彈曲吧。”端木情邊說著,手上就直接把人給強拉了出去,我搖頭失笑也跟了出去。
“煙兒,發現了什麼?”
“還是綿燁懂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這其中可能遠比她之前預估的更為複雜,等會隨機應變。”
“恩,好。”
暴露在陽光下的端木逸麵色蒼白的可怕,這怎麼看也不該是端木情所懷疑的那般簡單,如果想知道這端木逸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隻有想辦法接近他在做打算了。
見端木情拉著端木逸在院中一側坐下,煙冷抱著落梅琴緩步走到他們對麵,將琴放在備好的琴台上,手上緩緩撥弄琴弦,目光依舊似有似無的停在端木逸身上,一曲漸完他卻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手下一轉琴音高亢如萬馬奔騰,雙手在琴弦上一個橫掃過後,手指暗處的銀針透著寒光,隨後一個縱掃指間的銀針脫手而出,琴音落端木逸應聲倒地。
“別動他。”端木情起身就要去扶倒在地上的端木逸,見煙冷出聲阻止更是一臉不解。
“我用銀針封了他的心脈,你這般去扶他,會要了他的命。”
“你說什麼?”
“先別說了,綿燁過去搭把手,把人扶到床上去。”綿燁和端木情合力將倒在地上的端木逸轉移到他房間的床上。
煙冷若有所思的在院中四下掃了一眼,隨後便轉身進了端木逸的房間,煙冷知道經她這麼一鬧,暗中之人自會有動靜,至於他們是處於何目的在此監視就不關她的事了。
“我哥哥他到底怎麼了?”一見煙冷進來,端木情焦急的看著她。
“若我推斷的不錯,他應該是中毒了。至於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中毒?怎麼會。”煙冷也沒理會她的問題,畢竟端木逸為何中毒她也不清楚。煙冷徑直在端木逸床邊坐下,指腹搭在他的脈上,偶爾掃一眼一旁吃驚的端木情,她也沒那個閑工夫給她解釋自己為何懂醫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煙冷的麵色也越發凝重起來,見她神色不太好,身邊的人也將一顆心懸起。
“怎麼樣了?哥哥他,不會有事吧?”
“去取把匕首,還有酒和一個幹淨的瓷碗。”
“煙兒......”煙冷製止了綿燁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看著他輕輕搖頭。
當端木情回來時就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綿燁從她手中徑直接過煙冷要的東西,然後將匕首和瓷碗用酒消毒後將匕首遞到煙冷手中。
看著煙冷拿過匕首端木情滿是不解,隨後在她瞪大眼睛之際,煙冷用匕首在自己那白皙的手臂上深深劃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一聲尖叫過後反應過來的端木情立刻就向她衝過來,卻在中途被紅著眼睛的綿燁硬攔了下來。
待接了大半碗後,煙冷用手快速點了幾處穴道,傷口也不再有血流出來,煙冷將盛滿血的瓷碗遞給端木情示意她將血給端木逸服下。
一側的綿燁隻是默默將煙冷拉到一旁,順手在身上扯下一塊布為她包紮著傷口,他一直低著頭不願看她,也不願放開拉著她的雙手,滾燙的淚珠一顆一顆的砸在煙冷的胳膊上,那溫度燙的灼人。
“真是的,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
“疼麼?”
“有綿燁在,這點疼不算什麼。”煙冷抽出手將他的臉捧起,他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煙冷擦著他的淚,眼圈卻也不爭氣的紅了,綿燁伸手將煙冷帶進懷裏,小心的避開她胳膊上的傷口,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他滾燙的淚水順著頸窩滑進衣領,卻也流進了煙冷的心裏。
端木逸在服下煙冷那半碗鮮血後,麵色也緩和了許多。半個時辰過後,煙冷將封著他心脈的銀針取下,又開了副方子交代人去抓藥,待一切忙完辭了端木情回到翠倚樓,天色已經漸黑。
南境城某地,一黑衣男子單膝跪在地上,在他身前的華衣公子背對他而立。
“主上。”
“起來回話。”
“是。”來人將在端木府裏前後幾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華衣公子一直安靜的聽著,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轉而又歸於平靜,隱於暗中的麵容依舊是那抹淡淡的溫潤笑容。嗬,大半年未見,沒想到這丫頭竟也跑到南境城來了!
“主上......”
“有話就說。”
“是關於那個穆姑娘的,就在屬下離開時發現了另一批人,他們的目標不像是端木府,反到像想對穆姑娘下手。”
“恩,知道了。端木逸那邊有那丫頭出手應該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以防萬一繼續暗中保護著。至於那丫頭......吩咐下去,安排幾個精明得力的暗中護著。還有,有關那丫頭的事按時向我彙報,不,還是一天一報。算了,暗塵你把手上的事交代下去,你親自護著我放心。”
“主上?”
“照我吩咐去做,不該問的別問。”
“是,屬下明白。”
“恩,你先退下吧。”暗塵看著自家主子滿臉的不可思議,印象中的主子沒有對誰上過心,更別說對方還是個半大的小丫頭。唉,主子交代過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一切聽從命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