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實話，我根本沒想她是認真的。

我隻是想借機氣一下媽媽。

哪怕她給我降低親密付額度，我也認了。

大不了勤工儉學。

人活在世上，有時候爭的就是一口氣。

可我萬萬沒想到，她不僅是認真的，還真是大小姐！

三千塊到賬，我毫不猶豫就抱上了大腿。

一個隻讓我鋪床就給我三千的大小姐，一個掌控欲MAX給我開親密付的母親。

我很難不做出這種選擇。

我麻利將大小姐的床整理的幹幹淨淨，櫃子桌子裏外擦拭了一遍。

可千萬不能讓我的土氣，玷汙了大小姐的尊貴。

「姐，要我給您現在鋪嗎？」我笑的諂媚。

「先不用，我來之前請了家政阿姨，她們應該快到了。」

「順便把宿舍也打掃一遍，以前有人住過的宿舍，不徹底收拾收拾，我可住不下。」

大小姐左看右看，眼裏皆是嫌棄。

我們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不僅沒有不滿，反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們沒有聽錯吧？

大小姐這是要將宿舍一起收拾了嗎！

「天氣這麼熱，怎麼不開空調？」

大小姐參觀完宿舍，皺了皺眉：「以後宿舍夏天溫度隻能保持在25度，你們記住！」

啊？

啊？不是？

這是大小姐開始立規矩了？

我們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有些麵麵相覷。

陸璐小心斟酌：「主要是上一屆畢業生走之前，有幾百塊的電費沒交，宿管阿姨劃到了咱們身上，我們想著和宿管阿姨交涉完之後，再......」

大小姐冷笑一聲：「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們這也太摳搜了吧！」

壞了！

我們內心瞬間一沉。

但還不等我們沉到穀底，兩聲清脆的提示音從我們手機上響起。

【3號樓606宿舍，電費到賬一萬元。】

不等我們兩個反應，又是兩聲清脆的微信轉賬提示音響起。

【江離歌向您轉賬五千元。】

我睜大眼睛捂住嘴巴。

多少？五千？

我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遇到一個真財神！

突然，我對我媽常說的那句話有了深刻理解：知識改變命運。

看著我們的反應，大小姐滿意的笑了。

「愣著幹嘛，不接受我的規矩？」

剛和大小姐整理完床鋪，手機就再次震動。

是媽媽發來的長串消息。

「小小，今天是媽媽不對。」

「但媽媽是為了你好，外麵世界的誘惑太多，太過危險。」

「你對金錢還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媽媽是再幫你建立正確的金錢觀。」

「媽媽決定了，親密付的額度給你漲到每天40元，比之前多了10元。」

「你記住，媽媽愛你。」

我沉默的看著這些消息，內心有些明悟：這哪裏是愛？這是以愛為籠，讓我不得生。

她用經濟為骨，以愛為藤蔓，將我塞到永不見天日的牢籠之中，不見天日。

「對了，今天那三千？她真的給你了？不是耍你？」

我：「不是三千，是八千！」

電話那頭的母親眼睛都紅了，一個語音直接打了過來。

「小小，這種人的臟錢你怎麼能收呢，趕緊全給她還回去！」

我反問道：「人家願意給，我也付出了自己的勞動，為什麼我不能收？您究竟是擔心這個錢臟呢，還是擔心我以後不問您要錢，您掌控不了我呢？」

電話那邊傳來碗筷破碎的刺耳聲：「寧小小，你無法無天！」

話筒裏，我聽到了一個嘶吼的母親。

可不同往日，我一直沒有說話，我不想再低頭了。

她咆哮、怒吼、歇斯底裏。

我默默在想，如果不是大小姐讓學校保安將她劃進黑名單，讓她進不來學校，她一定會衝上來狠狠給我兩個大嘴巴子。

我現在，突然開始有些享受她的瘋狂了。

這十八年，她無時無刻不是這麼逼我。

漸漸的，她意識到了這樣的憤怒已經對我沒有意義了。

她開始語重心長：「小小，八千塊，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是媽媽一個月的工資！你幫她鋪一下床，就給你這麼多，這裏麵肯定有貓膩！說不定是黑錢，快給她還回去！」

我麵無表情的聽著，一言不發。

她滿嘴是為了我好。

可卻連一點點的陽光都不想讓我看見。

如果我是一個寵物狗，我或許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可我是人，一個有獨立人格的人。

隻要是人，就渴望著陽光。

隻有錢，才能支撐我打破牢籠，重獲新生。

「你該當作家。」我冷冷回她：「你沒有見過她的衣食住行，哪一樣普通？」

「請你不要用自己的惡意去看別人，這樣你永遠隻能看到這個世界是一坨巨大的翔！」

我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母親被氣的直跺腳，咬牙切齒道：「寧小小！你這樣和站街女有什麼區別？你等著吧，你這樣遲早會淪為妓女！」

回答她的，是我更加迅速的掛斷電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