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把行李箱拖到玄關，金屬滾輪碾過大理石地麵，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格外刺耳。肖月從臥室出來，身上那件黑色蕾絲睡衣還是我前陣子在巴黎買的，此刻貼在她孕肚上，顯得格外滑稽。

“凝之，”她走過來想碰我的胳膊，被我側身躲開，“別這樣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我彎腰係行李箱的帶子，聲音沒什麼起伏。

“我不該總往地下室跑，忽略你的感受。”她的聲音軟下來，帶著刻意裝出來的委屈，“你看我這肚子，最近胖了快四十斤，穿什麼都不好看，你是不是嫌我醜了？”

我沒接話，繼續收拾。

“你還記得嗎？”她自顧自地說下去，“你追我的時候，每天在宿舍樓下等我，冬天凍得手通紅，還攥著熱奶茶給我。那時候你說，等你有錢了，要給我買全世界最好看的珠寶，讓我做最幸福的女人。”

“你一個窮學生，攢了一年的早餐錢，給我買了個香奈兒的包，雖然是最小號的，但我那天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她笑了笑，像是沉浸在回憶裏，“那麼多人追我，我偏偏選了你，不就是因為你真誠嗎？”

我拉上行李箱拉鏈，“哢噠”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把地下室的狗處理掉，然後找人把地下室封了。”

肖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凝之，那些狗......”

“或者離婚。”我拿起行李箱，轉身就要走。

“顧凝之！”她突然拔高了聲音，剛才那點溫柔蕩然無存，“你非要這麼逼我嗎？那些狗是我好不容易才養起來的，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

“體諒？”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我體諒你每天待在地下室幾個小時，體諒你對著那些‘狗’笑的時間比對著我多，體諒你連晚上睡覺都要鎖著門，我還要怎麼體諒？”

“你一個贅婿，有什麼資格管我？”她像是被戳中了痛處，聲音尖銳起來，“要不是我們家，你現在還在哪個角落裏掙紮呢？別給你點顏色就想開染坊！”

“看來沒什麼好談的了。”我拎起行李箱，“法庭傳票很快會寄過來，你等著收就行。”

“顧凝之！”她在我身後尖叫，“你別後悔！”

我沒回頭，拉開大門，外麵的冷風灌進來，吹散了客廳裏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也吹散了我最後一點殘存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