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景珩最終還是被王哥押去了醫院。

掛的還是精神科。

醫生是個地中海，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陸先生，說說你的情況。」

陸景珩麵如死灰，大腦開始下指令。

【告訴他，我的嘴巴不受我控製了。】

我立刻開口，聲音沉痛，感情飽滿。

「醫生，我完了，我感覺我的大腦不受我控製了。」

醫生：「......」

陸景珩：「......」

醫生推了推眼鏡，換了個問法。

「那......它一般會做什麼不受控製的事？」

【它會亂唱歌，亂說話，還會吐水。】

我深吸一口氣，用詠歎調的調子唱了出來。

「它~會~亂~唱~歌~亂~說~話~還~會~吐~水~水~水~」

最後還附贈一個華麗的顫音。

醫生和陸景珩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醫生一臉「我懂了」的表情，同情地看著陸景珩。

「陸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強度太大了？」

「你這是典型的焦慮症引發的軀體化障礙，伴有強迫行為。」

「這樣，我給你開點鎮靜的藥，你先吃著。」

「另外，建議你休個假，好好放鬆一下。」

陸景珩大腦的指令充滿了憤怒：【我沒病！有病的是它！】

我立刻委屈巴巴地開口，聲音裏還帶上了哭腔。

「醫生，你聽，我的大腦又在罵我了。」

「它說我有病。」

「嗚嗚嗚......我好難過......」

醫生看著陸景珩的眼神，已經從同情變成了憐憫。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鄭重地遞過去。

「陸先生，這是我們院最權威的心理治療師的聯係方式。」

「我建議你，深入地聊一聊。」

「必要的時候，也許......需要住院觀察。」

陸景珩看著那張名片，手在抖，身體也在抖。

我能感覺到，他快氣炸了。

太好了。

這才哪到哪啊。

陸景珩，我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從醫院出來，陸景珩一言不發，直接把我拉到了一個電影的劇本圍讀會。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對麵的白晚晚。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妝容精致，看起來溫柔又無辜。

看到陸景珩，她立刻站起來，眼裏含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景珩，你還好嗎？我聽說你去看醫生了。」

陸景珩大腦下令：【告訴她，我沒事。】

我立刻換上了一副油腔滑調的語氣。

「喲，美女，我有沒有事，你晚上來我房間不就知道了？」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見了鬼的眼神看著陸景珩。

白晚晚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精彩紛呈。

陸景珩的臉，已經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指令。

【給！她！道！歉！】

我無辜地眨了眨（並不存在的）眼睛，用最真誠的語氣開口。

「對不起，我錯了。」

「我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實話的。」

白晚晚：「......」

導演尷尬地咳嗽一聲，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都坐下，我們開始對詞。」

「第一場，第三幕，開始！」

這是一場告白戲。

陸景珩飾演的男主角，要對白晚晚飾演的女主角，說出那句經典的台詞。

「我愛你。」

我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陸景珩深情地看著白晚晚，醞釀著情緒。

大腦的指令如期而至：【嘴巴，準備說台詞，說‘我愛你’。】

我微微一笑。

【不，我不說。】

陸景珩張開了我，飽含深情的「我」字已經到了嘴邊。

就在這一刻，我猛地把舌頭一卷，用力一咬！

「嗷！」

一聲慘叫響徹整個會議室。

陸景珩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捂著我，看著滿臉錯愕的眾人，疼得話都說不清楚。

「不......不錯，我......我咬到幾己（自己）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狀況搞蒙了。

隻有我，在陸景珩的腦子裏，聽到了係統久違的聲音。

【警告！警告！宿主行為已嚴重偏離任務軌道！】

【現觸發隱藏信息。】

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我的腦海。

那是攻略任務截止的最後一晚。

我哭著問他：「陸景珩，你親我一下會死嗎？」

他背對著我，聲音沙啞。

「會。」

我心如死灰，轉身離開。

而我沒看到的是，在我走後，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完了後半句。

「......會舍不得你消失。」

什麼？

消失？

係統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前任係統告知攻略對象，任務成功後，宿主將作為數據流徹底消失。】

【隻有一切按原本劇情走，你才能繼續呆在這個世界。】

【他以為，不親你，是在保護你。】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