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月心頭一跳。
原本不出意外的話,方才本該是盛清昭顏麵盡失。
可如今,那凝香姑姑定是看穿了她故意利用的心思......
恐怕日後,對她的印象都不會好了。
賀夫人也變了臉,不見方才刻薄的模樣,又熱切地上前去拉盛清昭的手。
“昭兒,方才是姨母誤會你了......但姨母也是擔心你!”
“你自己孤身一人,離了侯府,沒個長輩看著,姨母總怕你會被些心懷不軌的人帶入歧途了......”
盛清昭笑笑,想也不想便把手收了回來,順道用帕子擦了擦指間。
“與其擔心我,夫人不如還是先想一想,那五萬兩捐銀的事吧?”
“你......”
賀夫人麵色一滯。
盛清昭也無心再與她廢話,帶著照雪出了護國寺,坐上回城的馬車。
直到這時,照雪才敢問她,“小姐,您沒事吧!”
“奴婢去了佛堂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平安符......之後想回來找您,卻不見了人影!”
後來誤打誤撞才找到那處廂房,聽到盛清昭說的話,便趕緊去尋了個包袱來配合她......
盛清昭輕搖了搖頭,“多虧你機靈。”
也多虧祁承翊走的快......
聽到外頭動靜後,便第一時間翻窗離開了。
想到那廂房中的事,盛清昭麵上有幾分不自在劃過。
照雪絮絮叨叨,仍在說著方才的事,低頭忽然瞧見了什麼,“這是......藥膏?何時放在這的?”
她記得來的時候,並沒有。
盛清昭隨著她的話看去,又想到什麼,垂眸掃過自己藏在衣袖下的手腕,微抿了抿唇。
“收起來吧。”
......
賀夫人憋著一肚子火氣回京,剛一入府便忍不住發作起來,抬手將一套茶具掃落在地,伸手指向楚惜月。
“我侯府與你到底有什麼仇怨?讓你如此報複我!”
“平日在侯府蹭吃蹭喝不夠,如今還給我折騰出這麼大個麻煩來!”
今日帶她出城,原是想著在眾夫人麵前混個眼熟,不料竟是帶了個掃把星!
碎裂的茶具摔在腳邊,楚惜月嚇了一跳,眉頭皺起來,“我怎會知道,侯府寒酸成這樣?”
“你還有臉說!”
賀夫人更怒,氣得伸手要打她。
這時,外頭有小廝匆匆跑來,打斷了她的動作,“夫人,外頭來了宮裏的馬車,說要即刻請世子與楚大夫入宮覲見。”
“定是南陽疫情有了起色,皇上要親自召見,加以封賞了!”
楚惜月雙眼瞬間迸出亮光。
賀夫人愣了愣,也跟著轉怒為喜,“快!快去叫渢兒!”
有了皇上封賞,那五萬兩便不用愁了!
皇宮,禦書房。
成宣帝垂首掃過跪在下方的兩人,喜怒不辨,“此次醫治南陽疫症的方子,便是你研製出來的?”
“是民女。”
楚惜月麵上難掩高興,先是點頭,又飛快道:“但也並非臣女一個人的功勞......”
“還多虧了世子,這些日子,一直在廢寢忘食地陪著民女研究,又大費功夫找來了許多珍稀藥材!”
“不不不......主要還是楚大夫的功勞,臣做的那些不算什麼。”
賀雲渢趕緊擺手,揚起的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看來,是兩個人都有份了。”
成宣帝語氣陡然沉下,抄起手邊的折子砸下去,“你們知不知道,南陽有多少百姓,險些被這張藥方害死!”
丟下來的折子攤開,楚惜月慌亂中掃過,依稀瞧見了幾句話。
【此方雖有效,卻隻能用在身體強健之人身上,老弱婦孺一經服下,嘔吐腹瀉不止。更有嚴重者,不到半個時辰便發起高燒,連日不退......】
“怎麼可能......”
楚惜月滿心不敢置信。
她明明試過,不應該會有問題啊......
“你一個大夫,連方子都未曾研究清楚,就敢拿去給整個南陽的百姓用——”
“你有幾條命去賠給那些因你而死的百姓?!”
見她仍一臉懵懂,成宣帝心底怒意更甚。
“皇上饒命!”
楚惜月又是一抖,極致的恐慌之下,心中忽然靈機一動。
“那張藥方,民女自身便試藥試過好幾回,可以篤定,絕沒有問題......”
“定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
成宣帝眯眸看著她。
“不瞞皇上,民女與先前借住在侯府的盛小姐一直有些恩怨......”
楚惜月心下有了說辭,愈發信誓旦旦。
“當日研究此方時,盛小姐便三番五次在私底下出入我的藥房,有好幾次被民女撞見,神色還分外慌張!”
“那時民女並未懷疑過什麼......可如今想來,這當中必定有蹊蹺!”
“沒、沒錯!”
賀雲渢也忙不迭接話,“研究方子那段時日,清昭也來找過臣幾次,每每旁敲側擊,向臣打聽方子的下落......”
“你們說的盛清昭,是當年盛凜留下的那個孩子?”成宣帝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是。”
賀雲渢點點頭,滿臉自責。
“她一向嫉妒惜月的才學,往常便時常針對......可臣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為了陷害惜月,不惜罔顧整個南陽百姓們的死活!”
“宣她入宮。”
成宣帝眼底意味不明,吩咐。
剛一說完,便有太監匆匆進來稟報。
“皇上,太子殿下帶了一位盛姑娘前來求見,說是有關南陽疫症方子之事想要回稟。”
“定是她知曉被動過手腳的方子出了問題,如今,拿著原方邀功來了!”
楚惜月雙眼猛然亮起。
如此碰巧,簡直是老天都在幫她!
成宣帝眯眼,“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