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

我睜開眼，是醫院的病房。

後腦勺的鈍痛一陣陣傳來，像有根針在慢慢紮。

“醒了？”

陳逸揚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轉頭，他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見我看他，他不自然地別開眼，伸手想去碰我的額頭，又猛地收了回去。

“感覺怎麼樣？醫生說隻是輕微腦震蕩，沒大礙。”

他語氣僵硬，卻沒了之前的冷厲。

“我已經跟院長說了，給你申請了年度優秀醫師獎，再加薪30%。”

“這事...... 就算過去了，別再計較了。”

我盯著他，突然覺得好笑。

“陳逸揚，”

我剛開口，隻覺得嗓子像被刀割般疼。

“你覺得我現在躺在這裏，是因為錢不夠，還是因為缺什麼獎狀？”

他皺起眉不悅道。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解決。”

“可卿那邊...... 她年紀小，經不起嚇，你當前輩的，總得做表率。”

又是這套說辭。

他讓我事事讓著，就得把丈夫讓出去？

他讓我做表率，就得替她去死？

“她是你帶的實習生，跟我沒關係。”

我慢慢坐起身，後腦勺的疼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替她背黑鍋，被病人家屬砸辦公室，被騙出去砸暈頭，要不是安保科的人及時製止，我早死了！”

“現在我頭破血流躺在這裏，你還讓我讓著她？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麼？”

他的喉結動了動，眼裏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秦溱，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打斷他，“意思是你的實習生前途最重要，我就活該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是 “可卿”。

他幾乎立刻接起：“怎麼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一點點變沉，語氣也急起來。

“你別胡思亂想！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後，他站起身，眼神避開我。

“可卿說她心裏過意不去，哭著說要辭職，還說......”

他頓了頓，沒說下去，語氣卻帶著堅定，“我得去看看。”

我冷笑，“難不成她還要自殺？她手術失敗害死一條人命時，怎麼沒想著自殺？”

他張嘴想反駁我，可我根本不給他機會。

“她不過是電話裏哭了幾句，你就要迫不及待去找她。”

“那我呢？我昨天差點被人打死在天台，你管過嗎？”

他急聲道，“這不是一回事！”

話出口，他自己也僵了下，深吸口氣又道。

“那是條人命，換了別人，我也不會不管。”

說完，他轉身就走，腳步匆匆。

他的腳步聲剛消失在走廊，我就扯開了手背上的針。

我跌跌撞撞衝進辦公室，打開電腦。

離職申請的審批欄，赫然標著 “通過”。

很好。

我抓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頭也不回地打車去了機場。

病房裏，林可卿紅著眼圈。

“逸揚哥，都怪我...... 要是我沒做錯手術，秦醫生也不會......”

陳逸揚皺眉打斷她：“不關你的事。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林可卿眼裏閃過淚光，側身湊過去想親他。

陳逸揚剛摟住她的腰，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是院長。

“逸揚，你來我辦公室一趟，秦溱的事。”

陳逸揚眉頭一皺，掙開林可卿的手。

“我去去就回。”

院長見他進來，不慌不忙喝了口茶。

“秦溱被家屬打的事，我聽說了。”

陳逸揚立刻道：“她最近情緒不穩定，家屬那邊我會親自溝通。您放心，絕不會影響醫院形象，也會保證她的安全。”

“等等。”

院長放下茶杯，“秦醫生離職的事，你不知道？”

“夫妻拌嘴正常，可衝動到離婚......怎麼，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