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川閉門不出已有數日。
茗煙離開後,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每日隻是望著窗外出神。
直到皇家狩獵這日,他不得不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強撐著梳洗更衣。
獵場上旌旗招展,王公貴族們策馬揚鞭,好不熱鬧。
謝靈芸一襲墨色騎裝,正扶著蘇予成上馬。
“公主,這汗血寶馬性子最烈……”蘇予成說著。
“無妨,”謝靈芸聲音溫柔,“我陪你。”
趙景川默默騎上自己的馬,跟在後麵。
他看著謝靈芸手把手教蘇予成拉弓,耐心地糾正他的姿勢,正像自己當年教她一樣。
“駙馬也來試試?”有人遞過弓箭。
趙景川接過,瞄準遠處一頭鹿,一箭射出——
“中了!”眾人驚呼。
他剛要上前,卻聽蘇予成驚呼:“好結實的鹿!我喜歡!”
謝靈芸轉頭看向趙景川:“景川,這鹿讓給予成可好?”
趙景川指尖微顫,卻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早已將這個人從心裏剜去,不會再為她心痛了。
由於蘇予成第一次來狩獵,對什麼都好奇,走到哪都要停一下,很快三人便脫離了大部隊。
返程時,已是天黑,三人正要離開時,天色突變。
密林中突然竄出數十頭餓狼,綠瑩瑩的眼睛在暮色中格外滲人。
謝靈芸迅速搭箭拉弓,箭矢破空而出,接連射倒幾頭餓狼。
但很快,箭囊就見了底。
蘇予成瞬間眼眶一紅:“都怪我……為了節省開支,沒買多少箭。公主,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謝靈芸看著越來越近的狼群,又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蘇予成,最終咬牙將他抱上馬背:“景川,你先撐一會兒,我帶予成回去叫援兵!”
馬蹄聲漸遠,趙景川站在原地,看著謝靈芸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他忽然笑了。
這一次,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原來心死到極致,連痛覺都會消失。
狼群越來越近,腥臭的熱氣噴在他臉上。
他拚命策馬狂奔,馬蹄踏碎枯枝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格外刺耳。
直到來到一處懸崖邊,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閉上眼,縱身一躍。
……
趙景川是被一陣劇痛驚醒的。
他睜開眼,入目是簡陋的茅草屋頂,身下墊著粗糙的草席。
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右腿更是疼得鑽心。
“公子醒了?”一個麵目和善的中年女子端著藥碗走過來,“你從那麼高的懸崖跳下來,能活著真是命大。”
趙景川這才想起自己跳崖的事。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別亂動,”她按住他,“你右腿骨折,後背的傷口也裂開了。要不是我在山澗采藥時發現你,怕是……”
“救命之恩,趙某沒齒難忘。”趙景川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刀割般疼痛。
突然,外麵傳來雜亂的馬蹄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駙馬!”
幾個身著公主府服飾的侍衛闖了進來,為首的抱拳道:“公主派我等來接您回府。”
趙景川看向遊醫,輕聲道:“給這位醫女些銀兩作為酬謝。”
為首的侍衛麵露難色:“駙馬,蘇公子規定府中一日隻能用十文錢,今日的額度已經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