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頭皮一炸,下意識地往路對麵看去,
秦越果然往她這裏走了!
她忙把七月拽回來:“繼續吃!別看!”
拿起小勺埋頭喝湯。
七月噌地站起來:“老爺!”
阿沐咕嘟咽下冷掉的餛飩湯,訕笑著抬起頭:“姐夫...您親自來吃餛飩呐...”
秦越眉眼間帶上了少見的笑意,饒有趣味地看著一摞子空碗。
想起這人昨晚陰陽她吃相,阿沐擦了把汗:“這家...湯不錯...不小心就吃多了...”
“是嗎,特地選我上衙的地方吃餛飩?”秦越挑了下眉,
阿沐額角落下滴汗,
不是,是監視你,順便吃多了。
電光石火間想了一萬個借口,
她清了清嗓子,狡辯的話還沒說出口,秦越問:“來逛風箏集市的?”
阿沐“啊?”了聲,旋即猛猛點頭!
是啊,旁邊就是一年一次的風箏集市,逛完了吃個餛飩有什麼不妥!
她中氣十足地開口:“是啊,逛得可累了,可算找到個歇腳的地方...沒想到您上衙的地方就在對麵,巧了不就是...”
秦越臉上的笑容不但淺,還總是曇花一現,他淡淡道:“行了,累了就回去吧。”
說完朝督察院門口侍衛打了個手勢,
兩個大漢訓練有素,一會兒就弄來輛雙駕馬車,油光水滑的黑馬把響鼻打到了阿沐臉上。
男人抬了下下巴示意阿沐:“上去吧。”
阿沐手心出了汗:“姐夫...我自己可以走...”
秦越開口:“晚膳別讓你阿姐等久了。”
語氣全是命令,沒有感情。
阿沐扁扁嘴,隻好拉著一臉看抗拒的七月一起上去,
這姐夫威壓太重,她得拉人分攤。
車廂比阿沐想象中的簡潔質樸,長座椅圍靠著三麵車壁放置,中間小方桌上隻有一個銅香爐。
走了半炷香,阿沐一拍大腿:“糟了!半袋橘子落餛飩攤了!”
她朝秦越道:“姐夫,我回去拿,您先回家,莫讓阿姐等久了!”
一旁七月把她摁回去:“主子您坐,我回去拿!”
七月說完嗖的一聲站起來,馬車還在行駛,她推開車門就往下跳,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車門在空中擺動,阿沐楞在門邊咬牙切齒,
叛徒!
虧她還給她餛飩裏麵加雞蛋!
一隻手臂從她肩頭伸向前麵,秦越從她身後貼近,關上了車門,男人貼過來的距離過於曖昧,以至於她清楚地感受一縷碎發撩過她臉頰。
比起她的陣腳慌亂,秦越看起來十分淡然,坐回主位,隨手翻閱一本書冊。
車廂把喧嚷的街市隔在了外麵,嗡嗡的,一搖一晃,配著落進的夕陽很是朦朧。
男人翻過一頁書:“在外麵玩了一天?”
阿沐雙手規矩地放在腿上:“嗯。”
“可有看到什麼有趣的?”
阿沐咽下口唾沫:“有...”
大概是做壞事在先,阿沐沒了昨日的氣焰,十分乖巧。
秦越從書後投來一個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逗她說話:“那可有買些什麼?”
阿沐訕笑:“看中一套繡針,但有點貴,買不起...”
秦越道:“想要什麼去賬房支銀子就好,哪有買不起一說。”
阿沐馬上拒絕:“不了姐夫,我相好今天剛把工錢給了我,攢個兩天就能買了!”
“又去見你那相好了?”秦越聲音平淡地開口。
阿沐嗯了聲,說著掏出懷裏的銀子:“都是他給我的,他對我好,我真的不缺錢花。”
秦越剛開口時她確實心動了一下,畢竟一套針線對秦府這種高門大戶來說算幾個錢,但這錢她一旦拿了,就說不清了。
但剛才的對話中也不知哪個字眼惹惱了這位閻王,
男人斂了眼中笑意,隨手撥弄了幾下香爐,待到白煙嫋嫋升起,才重新拿起書冊。
阿沐大氣不敢喘,
馬車緩緩行駛在盛京最繁華的大道上,鼻間縈繞著好聞的花香,
軟軟的香味讓阿沐很快就放鬆了下來,經過一天的奔波,早該累了...
她眼皮子開始打架,腦袋有千金重,在默念完“睡著就完蛋”五個字之後,兩眼一黑,向前方倒去。
做夢了,
又是春.夢,
丟人。
...
“姑娘,醒醒!再睡就要著涼了!”
阿沐被七月推醒,小姑娘提著盞圓圓的宮燈蹲她旁邊,燭光映的小圓臉通黃。
她還在車裏,橫躺在車座上,車頂的木頭好像落了片漆...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時從身上滑落一件玄色長袍,
是秦越的官袍...
七月拾起袍子:“姑娘你也真是的,居然在老爺車上睡著了,老爺夫人等你等不到,隻好先用了晚膳,你餓不餓,我去廚房下麵給你吃。”
阿沐晚上吃的是素麵加雞蛋。
熱騰騰的端上來,點綴著蔥花,麻油香撲鼻,
阿沐撥弄了兩下素麵,顯得還有點失魂,突然問:“橘子沒給人拿走吧?”
七月說:“沒,我能不能吃一個。”
阿沐說:“不行,這是給項起的。而且你今天吃了五個蛋,夠多了。”
七月哼了聲,鋪床去了。
她住的地方叫永園,後院自帶湯池,湯池上麵還飄著花瓣,第一次洗這麼奢華的澡,阿沐心事重重,
心事在看見銅鏡裏的自己後上了一個新高度,
瘦削的肩頭上出現了一個紅痕,
和她在夢中被親吻啃咬的地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