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近乎凝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蜜糖。
鬱梨更難受了。
突然,滾燙的指節鉗住她的手腕,把她向前一拉。
鬱梨腰身一軟,鼻尖撞上對方帶著涼意的胸膛。
“乖不乖,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謝今逢咬牙切齒,幾乎是從齒縫裏吐出字。
他引以為傲的尺寸第一次落得這麼個評價。
很好。
她完了。
他視線掠過少女濕漉漉的眼睛,劃過挺翹的鼻子,落在她殷紅濕/潤的唇畔上。
想.....
“砰——”
房門被人猛地打開,力道堪稱不客氣。
白大褂都沒來得及換下的江聿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醫藥箱。
“人在哪?”
三十分鐘後。
鎮定劑起效的鬱梨坐在沙發上,體內恐怖的熱度已經退下七八分。
她朝江聿露出一個禮貌又感激的微笑,麵上紅暈盡褪,隻是耳根依舊燙得厲害。
謝今逢換了身黑色棉質居家服,一副平光鏡架在高/挺鼻梁上,鏡片後的雙眸沉靜如水,片刻前的危險氣息隱匿地幹幹淨淨。
江聿麵無表情地點評,依舊惜字如金:“裝貨。”
謝今逢撩起眼皮:“你今天來得也太慢了。”
“醫院很忙。”江聿邊收拾藥箱邊說,“這個月我已經連軸轉二十七天了,下次你再半夜突然把我喊來,我就殺了你。”
“加班費五十萬,打我卡上。”
末了,他提著藥箱準備出門,又轉頭叮囑了鬱梨一下:“你中的藥藥效強勁,這兩天回去記得多休養。”
鬱梨點點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已經淩晨四點了。
天邊泛起灰藍的晨光,三兩鳥鳴聲在枝頭響起。
得回家了。
她起身,把外套疊好放在桌上,也準備離開。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一雙長腿擋住去路。
謝今逢右手支著頭,嗓音慵懶:“不對我說點什麼?”
鬱梨頓下腳步,看向他。
壞蛋。
明明早就喊了醫生,還那樣逗她。
但鬱梨看著被他堵死的必經之路,還是乖乖比劃:【謝謝。】
“還有呢?”謝今逢挑眉,“連個哥哥也不加,這謝意也太不誠心了。”
他語調輕挑,一如幾個小時前的某一刻。
鬱梨:【謝、謝、哥、哥。】
【滿意了嗎?】
看著她又慢慢染紅的耳朵,謝今逢終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不對,還不夠滿意。
他收回腿,給鬱梨放行。
卻在她邁過的一瞬間把人扯進懷裏,一口咬上那節白/皙的脖頸。
他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舌尖緩慢掃過鋒利的犬齒,猶如野獸/般終於鎖定滿意的獵物般。
“這樣,才算滿意。”
-
晨光熹微。
鬱梨回沈家時已經是早上六點。
她輕手輕腳,打算直接回房間,卻還是沒瞞過沈夫人。
雍容華貴的女人從二樓走下,眼下是顯然沒休息好的淡青,一見鬱梨就急急拉住她的手。
“小梨,去哪了?”
“怎麼電話也不接,阿姨要擔心死了。”
鬱梨沒有告訴她自己去找沈辭的事,隻是乖順地找了紙筆寫:【學校突然有點事,手機又沒電了。】
【抱歉,讓您擔心了。】
鬱梨在沈夫人眼裏自小是乖孩子。
所以哪怕她編地十分心虛,沈夫人也不疑有他,隻是嗲怪地說:“嚇死阿姨了。”
“累壞了吧,我讓王姨給你熬點粥。”
鬱梨趕緊攔下她:【不用,我在學校吃過了。】
又撒了一個謊。
這次她心跳有些加速。
其實是在謝今逢家吃的。
他說:“這是在遵醫囑啊,你要是一個沒休養好倒在我家,賴上我怎麼辦?”
誰要賴他。
但鬱梨還是乖乖吃完了那一桌早餐。
無他,她怕對方再咬她一口。
“好好好,那你快回房間休息,阿姨不打擾你了。”沈夫人心疼地拍拍她,“你哥哥也真是,對你不管不顧的,我真得好好說他了!”
鬱梨心頭一緊:【哥哥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她還沒忘記會所裏聽見的那些話——
“一個小啞巴,話都說不了。”
“玩玩可以,真照顧一輩子,怎麼可能?”
從前她總仗著沈辭對她的好,肆無忌憚地撒嬌。
但這一月,她受的冷落夠多了。
她不敢、也不想再找他了。
哄完沈夫人,鬱梨上樓回了房。
一沾枕頭,疲倦就像潮水般吞噬她,眼皮眨巴眨巴就閉上了。
她是在一陣輕緩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小姐,該吃午飯了。”
鬱梨睡眼惺忪,腦袋還蒙著。
直到她在餐桌前看見沈辭。
他一身裁剪精良的黑色西裝,架著金框眼睛,正目不轉睛翻閱著手裏一份文件。
這幅模樣,像是剛從某個重要會議中抽空回來,冷肅得讓人不敢接近。
“愣著幹嘛,吃飯。”沈辭瞥了眼樓梯上遲遲不下的鬱梨,語氣冷淡。
如果是從前,鬱梨這會大概早就飛奔下去,圍著沈辭眼冒星星了。
但現在,她隻是慢慢挪著步下樓。
她環顧四周,問傭人沈夫人去哪了。
“夫人約了下午的美容,早上就出門了。”
鬱梨瞬間懂了。
這是故意把沈辭喊回家後給他們兩人留空間呢。
她抿著唇,拉開了離沈辭最遠的椅子。
沈辭從文件上抽開一眼,微不可查地擰了擰眉。
一頓飯吃得靜謐無聲。
鬱梨沒吃多少,往日她最愛的糖醋排骨被擺在沈辭麵前,她一筷子沒夾。
沈辭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行了,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就現在說吧。”
鬱梨一頓,在紙上寫:【沒有。】
沈辭眉間痕跡更深,眼底顯露出幾分淡淡的倦意和不耐。
昨晚故意跑走又打電話,結果今天完好無損地坐在這。
現在讓沈夫人喊他回家,又一話不說。
果然和薑思晚說得一樣。
欲擒故縱。
沒人敢在他麵前耍這些手段。
還是他給鬱梨的特權太多。
他該收回一些了。
他往後靠了些,衣領一鬆。
鬱梨湊巧抬眼,就這樣看見他衣領下的一片曖昧吻痕。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隻知道昨晚大概很是激烈。
沈辭察覺到她的視線,再次申明:“鬱梨,我隻把你當妹妹,你該擺清你的身份,我對啞巴——”
“提不起興趣,你明白嗎?”
少女纖長的睫毛垂落,她膚色很白,近乎透明。
所以這種時候,總顯得格外脆弱。
又要哭嗎?
沈辭捏了捏眉心,正要開口,就見一張小紙被遞到他麵前:【明白。】
【我以後也隻會把你當哥哥,絕無其他想法。】
沈辭一怔。
這倒是和薑思晚說得不一樣。
冷色的鏡片掩蓋了他眼底的情緒,他半晌吐字:“那就行。”
說完起身,邁向大門。
鬱梨同一時刻起身回房,是與他截然不同的方向。
擦身而過的瞬間,沈辭目光輕落——
而後,看見了她脖頸間那道清晰的、光明正大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