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又加上倒時差,遲夏一夜沒睡。
早起時眼下有淡淡的烏青。
“媽媽,去吃焦圈豆腐腦兒......”
女兒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撲進懷裏來。
遲夏一秒清醒,“好!”
早起的巷口滿滿的煙火氣。
吃了油條焦圈,喝了豆漿豆腐腦。
母女兩人手牽手回到小區。
清脆的笑聲回蕩在院子裏。
不遠處的草地上,一群四五六歲的小蘿卜頭正在踢皮球。
遲念眼巴巴的,“媽媽,我可以跟他們玩一會兒嗎?”
遲夏點頭,“好。”
遲念歡快的小鳥一樣飛了出去。
社牛屬性使然,從陌生到熟悉隻是一瞬間,很快,一群小孩兒便玩到了一起。
“哎呀......”
“糟糕!”
皮球踢飛落在兩棟樓之間的時候,一群小孩兒你看我我看你,齊齊釘在原地。
遲念自告奮勇,“我去撿!”
遲念跑上前,皮球骨碌碌滾了出來。
再抬眼,遲念眼睛一亮,“帥叔叔......”
一夜沒睡,祁聿臉色暗沉發黑。
看一眼後視鏡,哪怕有顏值加持,也難看的像鬼。
她是從哪兒看出他帥的?
“你覺得我帥?”祁聿問。
遲念點點頭,“夏夏的朋友,肯定男帥女美。”
夏夏。
祁聿眉梢輕挑,“那你呢?你叫什麼?”
“我叫......”
媽媽說,萬一遇到帥叔叔,千萬不能告訴他她叫念念。
遲念飛快改口,“我叫Mary!”
祁聿臉歘的黑了。
忍不住咬了下後槽牙。
他不讓她女兒叫念念,她連夜就改好了名字。
以前怎麼沒見她這麼聽話?
“帥叔叔,你和夏夏吵架了嗎?”
“沒有。”
“......好吧。”
女孩兒聳肩,一臉“我知道你在騙我但看在你現在心情不好的份兒上我就不戳穿你了”的鬼靈精怪。
有那麼一瞬間,祁聿心底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這如果是他女兒,該多好?
七年前那天,明明是他先跟遲夏......
臉色陡然間變得更差了,祁聿再看遲念,眼睛裏露出凶光,“你媽媽沒告訴你,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嗎?”
呃......
遲念一臉的一言難盡。
仿佛在說:我在開導你,你來嚇唬我?人幹事?
“那......拜拜!”抱起皮球,遲念扭頭就跑。
“媽媽!”
清脆的喚聲從薔薇花架前響起,斜倚在車頭前的祁聿倏地抬眼。
隻看到一片白色裙角。
“你去哪兒了,嚇死媽媽了!”
“我去撿球啦!媽媽,我交到新朋友了哦!”
“真棒!”
說話聲漸遠。
祁聿盯著那一抹白消失的方向,疏離淡漠的瞳底積蓄起濃鬱的黑。
叮鈴鈴!
手機響起。
祁聿回過神,拉車門坐進車裏,“喂?”
“阿聿......”顧含珠嬌俏的聲音回蕩在車廂裏,“我爸媽請你來家裏吃頓便飯。”
“沒空!”
聲音冰冷,毫不留情。
那頭頓了一下,似是想說說軟話,卻敏銳的察覺到他心情不佳。
訕訕應道:“......好。”
陽光正好,曬得遲夏昏昏欲睡。
掐了下胳膊裏的軟肉,遲夏睜大眼睛盯著草地上奔跑的女兒。
半個多小時後,一群小蘿卜頭們相互揮手,遲念臉蛋紅撲撲的跑回來,“媽媽,我喜歡帝都!”
這裏有好吃的焦圈。
周圍的人都跟她一樣,是黃皮膚黑頭發。
她喜歡這裏。
“媽媽也喜歡。”
“那我們可以留下來,永遠都住在這裏嗎?”
遲夏被女兒的問題難住。
還沒等遲夏想好怎麼回答。
叮!
電梯門開了。
走出電梯,門前有人。
遲夏抬眼,臉上的笑容僵住。
“遲小姐......”祁家的管家神色溫和,仿佛七年前那樁事發生的時候,他不在場,“夫人讓我過來接你,回去吃頓便飯!”
遲念躲在身後,好奇的探出半張臉。
遲夏握著她的肩膀,想把她變成一顆珠子藏在口袋裏。
就聽管家繼續道:“夫人說,讓您帶著小小姐一起!”
遲夏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