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你死了這條心。”
湛行聿從夏小溪身上下來,眉目清冷,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西裝。
他還要去集團開會。助理已經催了他兩次。
今晚他做的凶。
夏小溪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一隻被抽掉魂魄的木偶,無悲無喜。
扣上腕表,湛行聿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眉心微折。
“夏小溪,我沒那麼多耐心陪你吵架,我很忙。”
又往她腿心處掃了一眼,眼底微滯。
“晚點我讓阿婉過來,給你抹點藥。”他俯身湊過來,想看看她那處腫的程度。
夏小溪抬手,重重推在他臉上。
“滾!”
湛行聿神情冷下來,深深看了女人兩秒,摔門而去。
夏小溪抱住自己,渾身發抖。
她怔怔地看著這雕花大床、琉璃燈、寬敞奢華的房間,卻隻覺得陌生,沒有一絲歸屬感。
她想回到雙溪鎮,她的40平小樓,那才是她的家。
可湛行聿把她鎖在了這裏。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
她去農貿市場買了條超肥的活魚,準備晚上給湛小魚做蒸魚吃。
吃魚對他的眼睛有好處,她隔三差五就給他買一條,變著花樣做給他吃。
走到小巷,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十幾輛黑色轎車把小街堵得死死。
她暗道不妙,忙往家跑。
到家門口時,夏小溪聽到了湛小魚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沉,卻夾雜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好了,別哭了。”
夏小溪往前邁了兩步。
湛小魚穿著她給他買的衣服,普通的白T,黑色牛仔褲,被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包圍在中央,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靠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顫聲喚著“阿聿”。
“噗——”
魚撲騰起來,甩了夏小溪一臉水。
她和男人四目相對。
他眼睛能看見了!
——原來,和她結婚三年,也被她養了三年的眼盲老公,是京圈太子爺。
名利場金字塔頂尖上的貴公子,湛行聿。
“你醒了?”
一個綿軟溫柔的聲音傳來,夏小溪陡然一個激靈。
孟婉來了。
——她是湛行聿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唯一公開承認過的女友,如今的未婚妻。
是位眼科醫生。
“阿聿非讓我來一趟,讓我給你上藥。我是眼科醫生,又不是外科醫生,真是的......”
她嗔怪著,透著對湛行聿的親昵與隨性。
見夏小溪一動不動,孟婉把藥膏放在床頭櫃上,輕歎一口氣:“招惹了這麼個活祖宗,你怎麼辦呢?我要是你,就不會跟他回來。”
又苦口婆心地勸:“夏小姐,聽我一句勸,湛太太這個位子,你坐不穩的。還是趁早離開......”
“你能幫我離開嗎?”
夏小溪忽然抓住孟婉的手,懇切道:“我不想做什麼湛太太。我嫁的是湛小魚,不是湛行聿。”
孟婉卻動了下嘴角,似笑非笑,“有什麼區別呢。”
她將手抽走,像是被什麼臟東西給碰到了,眉心輕皺。
很輕的一下,夏小溪卻看到了。
“我幫不了你。你想離開,就自己和阿聿說。”
孟婉站在床邊,她穿一身高定風衣,卷發、美甲打理的細致入微,渾身都散發著好聞又高貴的香氣。
“夏小姐,友情提示。這婚你如果離不了,保管被吃得渣也不剩。一個湛若盈,就夠你受的。”
孟婉清冷一笑,當著夏小溪的麵摁通了湛行聿的電話。
“我來了呀。夏小姐不肯配合,要打我呢。阿聿,鄉下女孩子性格都這麼潑辣嗎,你過去三年是怎麼過的呀?”
她輕輕笑著,耀武揚威地離開。
孟婉剛走,湛行聿的妹妹湛若盈來了。
一壺滾燙的熱水朝夏小溪潑過來,她慌忙躲閃,手腕上還是被熱水澆到,先是一麻,而後火辣辣的疼。
“你幹什麼?”夏小溪握著手腕,瞪視著陌生的圓臉女孩。
女孩同樣裝扮精致,可做的事完全不像大家閨秀,她將手中的熱水壺朝夏小溪砸過去,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蹦到夏小溪的腳腕上,瞬間冒出血,染紅了腳下的白色地毯。
“你聽好了,我哥的妻子隻能有一個,是孟姐姐。你一個鄉下妹子,憑什麼給我當嫂子?你不配!”
湛若盈拍了拍手,“識相的你就趕緊滾蛋,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鄙夷地翻了夏小溪一對白眼。
滿地狼藉。
夏小溪滿臉都是淚,疼出來的,她從小最怕疼。
手腕紅了一片,疼得鑽心。她用另一隻手拿起手機,給湛行聿打電話,想和他好好聊一聊。
她本不該承受這些。
他為什麼要帶她回來呢?
電話一直沒有打通。夏小溪抱著電話,不停地打,打到快沒了電。
天也快亮了。
手機隻剩一格電的時候,電話終於通了,夏小溪猛地爬起來,喉嚨失音。
一聲“小魚”悶在嗓子眼裏。
“誰呀?”
那端,響起一個慵懶的女聲。
夏小溪僵住了。
聽筒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被子的摩擦聲。孟婉把手機遞給男人,“阿聿,是夏小姐。”
湛行聿:“喂。”
老舊手機卡頓,一點一點黑了屏。
世界徹底灰暗下來。
夏小溪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眼淚無聲地掉......她的小魚,和湛行聿,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小魚,不會這麼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