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一手捂著臉,苦澀一笑,都已經要離婚了,竟然還會夢到她。
也是,在過往的十幾年裏,他夢裏出現最多的人,就是沈語晴,當喜歡一個人變成了骨子裏的習慣,那麼想要戒掉這種喜歡,就隻能抽筋拔骨。
民政局開門時,季晨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隻是一直到中午,都沒有見到沈語晴。
季晨給宋秘書打電話:“宋秘書,今天離婚,沈總人呢?”
宋秘書語氣平常:“沈總這幾天有很重要的合作要談,要出省,不在海城,您要不等幾天?”
可笑的是,最近三年,季晨隻能從宋秘書的口中得知沈語晴的行程。
他身體很累,將近三個月的折磨,昨晚才是勉強安穩的一覺,他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緩緩出聲:“你能把她最近的行程告訴我嗎?等有空了,我去找她離婚。”
宋秘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沙發上冷著一張臉的沈語晴,訕訕一笑:“先生,您也知道,沈總很忙,她的行程外人......”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季晨打斷了:“也是,我現在是外人,那我等你聯係我。”
“好。”
季晨掛斷電話。
宋秘書看向沈語晴,女人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厲氣場,他根本不敢吭聲。
另一邊,季晨在網上看著招聘信息,他沒有辦法去醫院應聘,隻能退而求其次的看著護工這個行業。
他的醫學知識是完全有用的。
剛好有一個病人是出車禍導致瘸了腿,需要人照顧,要求也很簡單,需要脾氣好,有醫學知識,他直接把簡曆投過去。
很快那邊就給了回複,讓他下午去醫院麵試。
季晨直接去了住院部,路過司錦年的病房時,餘光看到,虛掩的門內,沈語晴正坐在病床邊照顧司錦年。
他差點氣笑了。
原來愛和不愛,竟然這麼明顯。
他的腳步沒有停留,很快就到了雇主的病房。
瘸腿的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還是學習舞蹈的,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脾氣很暴躁,正在病房裏麵亂砸東西,護士都被打傷了。
大家都有些頭疼。
季晨走近時,一個玻璃杯在他腳邊炸開。
明雨嘉表情猙獰著:“滾,都給我滾!我不需要人照顧,我自己可以!”
季晨開始整理地上的碎玻璃片,說:“你這麼生氣,腿永遠都不會好的,你如果想一輩子都癱在床上,可以繼續鬧。”
“我聽說你是學習舞蹈的,我以前也是醫生,不過因為一個意外,手廢了,錯過了最佳治療,再也握不了手術刀。”
“我沒有機會了,可你還有。”
“你想一輩子都無法上台跳舞嗎?”
季晨的聲音一片死寂,讓人聽著心裏不是滋味,像是經過無數滄桑,然後放肆的把傷口在烈日下剖開來暴曬。
明雨嘉沉默良久,就聽季晨繼續道:“我找醫生了解過你的病,隻要好好鍛煉,肯定會恢複如常。”
“你現在要做的,並不是自暴自棄。”
因為時間不允許她自暴自棄。
過了一會,明雨嘉怒氣似乎消解了一點,才問:“你就是新來的護工?”
季晨點點頭。
明雨嘉看著他,他的眉眼實在優越,一雙含情眼,隻是很平淡的一眼,都容易讓人心跳加速,隻是,死寂感太重。
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憐惜的心思。
季晨又見了明雨嘉的父母,正式簽了合同,月工資六千,成為明雨嘉的護工。
他每天的工作很簡單,負責明雨嘉的日常鍛煉,她的日常起居有別的女護工照顧。
鍛煉是很艱難的,每天她最多走五分鐘,就渾身是冷汗,腿更是疼的要命。
她自暴自棄的發脾氣。
季晨扶著她坐上輪椅,看她臉色陰沉沉的,推著她去外麵散步。
隻是剛到醫院的花園裏,就碰到了沈語晴也扶著司錦年在散步。
今天的陽光很好,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隻是在看到沈語晴的一瞬間,他心涼了一瞬。
傷口處長出荊棘,他越是掙紮,刺入的就越深。
季晨握緊了把手,臉上卻麵無表情。
司錦年看到他有些驚訝:“季晨哥。”
季晨聲音淡淡:“我父母沒有給我生什麼弟弟,你這聲哥我擔待不起。”
沈語晴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你確實擔不起,因為你不配。”
季晨緊抿著唇,長睫微顫,主動推著明雨嘉離開。
司錦年問沈語晴:“語晴,那個姑娘是季晨的什麼人啊?”
他瞧著沈語晴的臉色,新歡那兩個字沒敢蹦出來。
沈語晴找來護士把他送回病房。
司錦年不樂意:“語晴,你才剛有空陪陪我......”
沈語晴心不在焉:“聽話,上去休息。”
“好吧。”
司錦年離開後,沈語晴叫來了宋秘書。
宋秘書眼觀鼻,鼻觀心:“沈總,是要去調查一下先生和那位姑娘的關係嗎?”
沈語晴神色冷淡:“隨便他怎麼玩。”
宋秘書不敢再說什麼,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
另一邊,明雨嘉明顯感覺到身後之人心情不好,下意識的問:“你和剛剛漂亮姐姐是什麼關係?”
明雨嘉自詡自己已經長得很好看了,可是和剛剛的人相比,還是螢火與皓月。
她身上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慵懶地,淡然的,清冷的易碎感。
那種似蹙非蹙的眉毛,仿佛是天生一般的,柔媚清緩的目光,都無一不緊緊地抓著每一個人。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沒有華服加身,隻是站在那裏,就足夠讓人驚羨和愛慕。
季晨:“快要離婚的關係。”
明雨嘉驚訝的大張著嘴,好像是吃到了什麼大瓜一樣,迫不及待的追問:“為什麼離婚,你們很配啊?”
是啊,所有人都說他們很般配。
從小一起長大,他又是沈家的養子,他們從戀愛到結婚都是水到渠成的。
所以感情破裂的時候,就像是山體滑坡。
明雨嘉有意想追問,扭頭看到季晨的臉色,還是悻悻的住了嘴。
季晨推著她回了病房,一推開門,裏麵坐著一個男生。
男生染著一頭黃毛,看樣子像社會上的人,嘴上叼著煙,身上的酒氣在門口都能聞到。
明雨嘉臉色猛地一變,陰沉著聲音:“你給我滾出去!”
男生直接走到明雨嘉麵前,吐了一口煙在她麵前,眼底都是紅血絲,就那麼瞪著她,伸手指著季晨:“這就是你拋棄我,養的老男人嗎?”
季晨:......
明雨嘉深吸口氣,覺得他不可理喻極了:“是又怎麼樣,你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報警了!”
季晨微微皺眉,這是在禍水東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