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萱徹夜未歸。
封瀚明被手機密集的提示音吵醒。
消息框不斷彈出,充斥著幸災樂禍的文字。
“小白臉還有臉賴著?過了今晚,看白瑾萱還要不要你!”
朋友圈消息99+。
點開,一張照片像淬毒的針,狠狠刺入眼簾。
陸博文作為人體彩繪模特,姿態張揚,正親吻著另一位模特微啟的唇角。
即便照片隻捕捉到模糊的側影,封瀚明也一眼認出,那個被親吻的女人,是白瑾萱!
另一張照片緊隨其後,陸博文坐在她腿上,眼神挑釁地望向鏡頭。
赤裸裸的宣戰!
封瀚明手指顫抖,本能地撥通白瑾萱的電話。
第一通,被無情掛斷。
第二通,冰冷的忙音。
他咬著早已失去血色的唇,一連撥出二十個,電話終於被接通。
“瑾萱,我......”
陸博文慵懶的聲音截斷他,帶著勝利者的得意:“明哥,瑾萱在洗澡哦。”
封瀚明如墜冰窟,全身的血液凝固,本能地按下了錄音鍵。
陸博文輕笑:“另一條朋友圈,看到了嗎?僅你可見哦。”
“你不會不懂,洗完澡......要做什麼吧?”
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冒牌貨,你怎麼還有臉纏著她!”
封瀚明猛地掐斷通話,那兩張照片卻在腦中瘋狂盤旋。
逃離的念頭瘋長。
他起身,打開衣櫃,開始機械地收拾行李。
白瑾萱這些年送的天價珠寶、限量版腕表,被他麵無表情地統統拍照,掛上二手平台,標價20塊。
最終,真正屬於他的物品,不過塞滿一隻小小的行李箱。
次日清晨,白瑾萱終於歸來。
滿室的空曠讓她心頭莫名一緊:“瀚明?”
封瀚明關好最後一件行李的拉鏈,聞聲動作一頓。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在臉上擠出慣常的笑容:“我在。”
白瑾萱擰眉掃視空蕩的衣帽間:“東西呢?”
封瀚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斷舍離,想換新的了。”
白瑾萱緊繃的神色略緩:“想買什麼就買,放不下再置辦一套房產便是。”
見他肩上背著包,隨口問道:“去哪?”
封瀚明下意識將包藏到身後,避開她的目光:“畫廊有點事,過去一趟。”
白瑾萱最後一絲疑慮消散。
他的一切都依附於她,能去哪?
“我送......”
急促的電話鈴聲驟響,看清來電顯示,白瑾萱臉色劇變。
她疾步向外衝去,聲音焦灼:“博文別怕!我馬上到!”
自始至終,一眼未看僵立原地的封瀚明。
引擎轟鳴著遠去,封瀚明心口傳來遲滯的絞痛。
畫廊裏,封瀚明指揮工作人員將他所有畫作取下,掛上待售區。
經理額頭冷汗涔涔:“封先生,這些…您不是說終生不售,是留給未來美術館的珍藏嗎?”
封瀚明攥緊背包帶子,竭力維持聲音的平靜:“人總會變的。”
“明哥!瑾萱說你在畫廊,我特意來找你玩…呀,你的畫怎麼全賣了?”
封瀚明身體瞬間僵住,果然看見陸博文親昵地挽著白瑾萱的手臂走近。
白瑾萱盯著滿牆刺眼的“待售”標簽,麵色不虞:“你什麼意思?”
封瀚明別開眼,聲音幹澀:“尋求突破,告別過去。”
白瑾萱皺眉,未及深想,陸博文已踮起腳尖,好奇地取下牆上一幅尺寸較小的畫。
“這畫真好看,色彩好特別。”
看清那幅畫的瞬間,封瀚明瞳孔驟縮,失聲厲喝:“別碰它!”
吼聲驚得陸博文手一鬆。
畫框砸落在地,玻璃應聲碎裂,精心繪製的畫布被玻璃碎片劃得麵目全非。
“啊!好痛!”陸博文纖細的指尖被玻璃劃破,滲出一點血珠。
白瑾萱眼神驟冷,如利刃般射向封瀚明,帶著駭人的怒意。
“封瀚明!一幅畫而已,你發什麼瘋!”
“至於!”封瀚明雙眼赤紅,指著地上破碎的畫麵,聲音嘶啞,“你看清楚!這是我為你畫的!唯一的一幅人像!”
看清畫布上那依稀可辨的、屬於她的輪廓,白瑾萱微微一怔。
陸博文的啜泣聲更大了,舉著那幾乎看不見傷口的手指:“血…流了好多…瑾萱,我好怕…”
白瑾萱拳頭緊握,猛地掏出黑卡,狠狠砸在封瀚明鎖骨上,留下紅痕。
“夠買下整個畫廊!現在,博文想砸多少砸多少!隨他高興!”
說完,她抬腳,毫不留情地碾過地上破碎的畫布和玻璃渣,仿佛碾碎一件垃圾。
她扶著泫然欲泣的陸博文,揚長而去。
留下封瀚明站在一地狼藉中。
經理戰戰兢兢地靠近:“封先生,這…這些畫還賣嗎?”
掌心被迸濺的玻璃碎片割破,鮮血滲出,封瀚明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他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黑卡,指尖冰冷,決然起身。
“燒了,全部。現在,立刻。”
熾熱的火光在畫廊後院升騰,吞噬著他曾經視若生命的作品。
他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