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生什麼氣啊?”
話音剛落,一個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的寸頭男人就從山坡後麵走了上來,桃花眼微垂,挺鼻薄唇,笑容玩味。
冷夏愣住:“你......”
她看這人身上還穿著弘川二中的校服。
冷夏迅速反應過來:“你是江熾?”
“嗯呐。”江熾笑的很不要臉,“小女朋友該不會還不認識我吧?”
冷夏木然:“......”
流年不利,撒謊被抓。
她這反應,把江熾給看笑了。
他單身19年,年紀輕輕的,還是一次被人做了老公。
江熾向來有仇當場報,這聲輕薄,他得從別的地方討回來。
他惡劣的笑,饒有興致的看看冷夏,想看看這個當麵乖乖好學生背後敲詐小惡人,這位......全校第一三好學生,到底該怎麼解釋。
誰知道眼前這人愣是一聲不吭,一副穩當模樣,煞有介事的數著手裏的錢。
江熾眼見她從一遝元子裏,抽了一張破損了的紅鈔給他。
“呐,”冷夏拉著他的手,把一百塊錢塞進了他手裏,鄭重道,“一百塊,你拿著,拿錢閉嘴,以後咱們就當沒見過。”
“大路朝天,兩不相幹。”
“......”江熾看著被塞進手裏的錢,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還真是......絕了。
冷夏見他不說話,心裏也沒底。
但還是試探著說和:“我也是沒辦法,借你的名頭一用,這人情我也還了,我實在沒什麼值得你揪著我不放的價值。”
江熾看著這位衣著樸素,打扮老土的三好學生,笑了。
“行,”他點頭,“收錢辦事,規矩我懂。”
冷夏眼珠子稍微一轉,點頭:“行,那我走了。”
然後超不經意的撞上江熾。
“嘶......”江熾在心裏痛呼。
死丫頭,勁兒真大。
“對不起,我還是走這邊吧。”冷夏聲音低低的,道了個歉,轉頭跑了。
江熾看了看手裏的一百塊,又看了看冷夏離開的背影。
眼裏有好奇,還有疑惑。
很快,冷夏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江熾莫名覺得自己像個被人用完就丟的鴨子。
他攥緊了手裏的紅鈔,笑的意味深長。
高二一班…那個年級第一的冷夏。
他以前的確經常從排行榜上看到她的名字。
年級第一,很顯眼,就是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學霸長什麼樣子。
他也不是很有興趣知道,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現在,他記住了。
“冷夏,”江熾勾唇,“這人可真有意思。”
*
冷夏把錢藏在了腳踝處,用襪子兜的嚴嚴實實,這才敢回家。
臨走前,她還從江熾兜裏順走了一個打火機和一盒煙。
少年混子總是喜歡標新立異,其中炫打火機就是這群人裏最流行做的事兒。
她收了這兩件套,以防萬一,她準備明天把這帶去學校。
江熾的打火機,程庭野不會不認識。
她深呼了口氣,沉重的推門。
吱呀一聲,木質大門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響。
冷夏謹慎的左右看了一眼。
沒有熟悉的衝天酒味兒,也沒劈裏啪啦的響動和不堪入耳的咒罵。
謝天謝地,今天趙邦國不在家。
冷夏鬆了口氣,鎖上大門,從書包裏掏出鑰匙,打開臥室門,反鎖,把錢藏在了臥室櫃子的夾層裏。
一疊一疊的紅鈔,一份一千,加上這兩層,一共十層。
一萬塊錢。
除去高三的學費,剩下的省吃儉用,足夠撐到畢業了。
也許還能有些餘錢。
她高興的關上了櫃子門,一下子癱在床上,像是終於得以喘息般的,獲得了短暫的輕鬆。
等高三一畢業,她就離開這裏,去大學所在的城市的打工。
掙學費,換手機,然後讀大學,再也不回來了。
趙邦國,以後喝出了病被人撞死,病死,沒人會給他收屍。
等著爛大街吧。
最好是撞死,這樣冷夏也許還能獲得一筆賠償。
冷夏小心翼翼的計算,陰暗惡毒的算計。
一想到畢業,她就覺得自己即將解脫了。
忍不住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乖巧漂亮的笑。
但不能笑太久,至少得趕緊趁著趙邦國沒回來之前,她先洗個澡。
冷夏抄起長衣長褲,翻身從床上下來,帶上房門鑰匙和手機,鎖好房門就進了浴室。
不防水的老年機,被她放在了最高處。
常年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態,讓冷夏養成了雷厲風行的性格。
她幹什麼都很快。
吃飯快,走路快,洗澡快,包括做題,更快。
有時如果做慢了,就會被突然發神經的趙邦國撕掉。
她必須得快速寫完,然後塞進書包,預防第二天被老師懲罰。
浴室裏的水聲稀裏嘩啦,洗去了冷夏一身的疲憊。
人在放鬆的時候,是會忽略掉一些東西的。
所以冷夏並沒有注意到那聲細微的“哢嚓”聲。
洗完之後,冷夏照常套上長衣長褲,把扣子扣到脖頸處,拉著臟衣簍出了浴室。
剛要進門,就看到自己的臥室門被打開了。
冷夏倒抽一口涼氣,砰的一聲推開門,大喊:“趙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