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尋,我們之間該結束了。”
薑海吟的聲音淬著冰渣,在情欲餘溫未散的臥室裏,砸下這句毫無溫度的命令。
她剛從傅宴尋身上離開,氣息尚存一絲紊亂。
此刻卻已恢複那掌控一切的西航繼承人姿態,仿佛剛才在他肩頭烙下滾燙印記、強勢索求的女人並非她本人。
傅宴尋的身體殘留著她帶來的微顫,額間細汗未幹。
他攥緊身下床單,指節用力到泛白,才壓住喉頭翻湧的腥甜。
果然,意料之中。
他甚至沒抬眼看她,隻是機械地側身,拉開了床頭櫃抽屜。
窗外,狂風裹挾暴雨瘋狂拍打落地窗,發出駭人嘶吼。
氣象台早已發布最高級別的台風紅色預警。
薑海吟的手機卻在此刻尖銳響起。
她隻掃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間焦灼而溫柔,是傅宴尋從未得到過的溫度。
“承鈞?想吃東鎮的缽仔糕?現在?”她蹙眉,語氣卻帶著無限縱容,“好,別急,我馬上去買,等我。”
東鎮後巷?一百公裏!橫跨整個城市!在這足以掀翻車輛的台風天!
傅宴尋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又鬆開,隻餘麻木空洞。
他想起自己胃出血進手術室,簽字的是自己冰冷的手。
想起職業暴露感染高危病毒,隔離一月無人探望。
想起被醫鬧捅傷送進ICU,陪伴的隻有儀器滴答聲。
而她的手機,永遠為霍承鈞暢通無阻。
“氣象台......”他喉嚨幹澀,試圖提醒這瘋狂的危險。
“我知道。”薑海吟打斷,語氣帶著被打擾的不耐。
她已穿好外套拿起車鑰匙,目光掃過他蒼白的臉,毫無停留。
“你休息。”三個字,像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傭人。
門“砰”地關上,隔絕了風雨,也徹底隔絕了她。
巨大的別墅瞬間隻剩下死寂和窗外肆虐的風雨聲。
傅宴尋緩緩坐起身,赤裸肌膚接觸微涼空氣,激起一陣戰栗。
他拿起手機,屏幕適時亮起,一條來自律師的信息跳了出來:“傅先生,您的離婚申請法院已正式受理。協議將於15天後自動終止。恭喜,您自由了。”
自由了。
這三個字像一道微弱卻執拗的光,刺破籠罩他六年的陰霾。
指尖沒有絲毫猶豫,他點開訂票軟件,目的地——雲城。
那個戰火雖熄、卻吞噬了他此生摯愛的邊境之城。
正是許佳韻消失的地方。
全世界都說她死了,屍骨無存。
可他不信。
六年,他從未停止尋找。借助薑家冰冷龐大的資源網,終於捕捉到一絲微弱如風的希望。
雲城邊境,有人見過一個像她的、失憶的亞裔女人。
沒有照片,沒有實證,隻有一線飄渺的傳說。
對他,這就足夠了。
薑海吟可以為霍承鈞在台風天跨越生死線去買一份糕點。
而他,同樣可以為了許佳韻,在離婚協議生效的那一刻,飛蛾撲火般奔向那個可能埋葬過去、也隱藏未來的絕望之地。
江市的一切,這華麗的牢籠,這冰冷的契約,這無愛的婚姻,隻需再忍耐最後十五天。
他與薑海吟,從此碧落黃泉,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