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莊園大門,千萬隻彩色氣球升空,寫滿對秦鋼民的熾熱情話。
萬破軍踩著斑斕冰冷的影子辦理銷戶手續。
他們曾約定,若蔣清梨不再愛他,他便徹底消失不留痕跡。
如今承諾無聲湮滅在漫天虛假祝福裏。
手續辦完,商場巨幕正直播蔣清梨單膝跪地為秦鋼民戴上璀璨鑽戒。
這一幕與她三年前在地下室昏暗燈光下,笨拙虔誠為他戴上玉牌時的深情殘忍重疊。
回到莊園,客廳裏蔣清梨正半跪著,專注為秦鋼民按摩泡在溫水中的雙腳。
記得地下室時常停水。
蔣清梨會跑幾公裏外打水燒熱後給他擦背,動作輕柔像對待稀世珍寶。
此刻秦鋼民心疼捧起蔣清梨的手,那道因救他而留下的猙獰疤痕刺目。
蔣清梨匆忙收回手,聲音帶著窘迫:“鋼民,太醜了,別嚇到你。”
萬破軍心口猛地一墜,酸澀洶湧如潮。
那是蔣清梨為了救他留下的。
當年他被流氓圍毆,蔣清梨單槍匹馬找上對方,混亂中為他擋了一刀。
他看著她傷口處暈開的血漬急得雙目赤紅。
“阿梨,怎麼辦啊你的手......”
她忍著劇痛溫柔擦去他額角的汗,低聲安撫:“傻破軍,一道疤換你平安,我賺大了。”
現在,這曾被她視作愛之勳章的傷疤,卻成了她急於在秦鋼民麵前掩藏的醜陋。
蔣清梨輕抬眼眸,語氣溫存對萬破軍說:
“破軍,去重新打盆水,多放些藥浴包。”
她體貼入微吩咐,卻忘了萬破軍對那中藥成分嚴重過敏,足以引發窒息。
她現在隻記得秦鋼民的喜好。
萬破軍準備藥浴包時呼吸急促,過敏紅斑迅速爬滿手臂脖頸,奇癢鑽心。
再端水回來,房間已站滿蔣家長輩。
蔣母取下腕間流光溢彩的黑曜石手串,鄭重套在秦鋼民手上:“這是蔣家傳家寶,執此物便入了蔣家門。”
蔣清梨溫柔托起秦鋼民的手腕,目光繾綣:“絕代珍寶隻配佳人,鋼民,它襯你。”
秦母雍容華貴走來,這是萬破軍十三年後第一次近距離見到親生母親。
他喉嚨發幹澀,喚了一聲:“媽。”
秦母嫌惡瞥他一眼,如同看礙眼的垃圾:“鋼民體質需要調理,水裏再加點補劑,給他固本培元。”
萬破軍眼眶酸脹幾乎裂開,他多想嘶喊,我也是你血脈相連的兒子啊。
話未出口,秦母已徑直走向被眾星捧月的秦鋼民。
“鋼民,媽特意給你帶了陳年佳釀。”
秦鋼民得意笑道:“謝謝媽,等會兒我跟弟弟一起喝。”
秦母蹙眉,語氣斬釘截鐵:“說什麼傻話,媽隻有你一個寶貝兒子。”
萬破軍心口劇痛窒息,說不出話,耳邊嗡嗡作響。
早些年父母離異,秦母帶秦鋼民遠走海外,搖身成為江市名流。
萬破軍跟著酗酒暴戾的父親,在偏僻漁村掙紮求生,食不果腹。
他記得八歲那年,自己追母親遠去的車跑,摔倒在地,膝蓋磨破,秦母才匆匆跑回拍了拍他肩膀。
“破軍,等下一次回來,媽一定來看你。”
原來秦母口中“下一次回來”,是秦鋼民風光大娶的時刻。
他回到冰冷空蕩的房間,狠狠扔掉那枚殘缺冰冷的玉牌,身體無力倚著牆壁滑落。
“你們為什麼隻愛秦鋼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