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援朝和黑風被合葬在了村後的山坡上,那是他最喜歡帶黑風去散步的地方。兩座新墳挨在一起,顯得格外孤寂。
全村的人都來送行,墳前哭聲一片。大家心裏都憋著一團火,卻又感到深深的無力。
「張大爺走得太冤了。」張強紅著眼眶,把一瓶白酒灑在墳前。
「是啊,這麼好的人,就這麼沒了。」
「那條狗也真是......幹嘛非要尋死啊?」
「主人都沒了,它活著還有啥意思?它是不想獨活啊。」
記者王雪站在人群後麵,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隊伍最後麵,那個臉色慘白,眼神躲閃的王二柱身上。
下葬後,村民們漸漸散去。王雪卻沒有走,她找到村長,說要繼續做調研。
「王記者,你一個女娃,住在村裏怕是不方便吧?」王家嫂子好心地問。
「沒事的嫂子,我在村頭找了個空屋子租下了。」王雪擠出一個笑容,「我對這個村子的故事很感興趣,想多記錄一些真實的東西。」
「那你可千萬要小心點,李富貴那夥人不是東西。」
「我會的。」
當天晚上,村子表麵上恢複了平靜,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第二天一早,李富貴家就出事了。
「聽說了嗎?李富貴家那幾條大狼狗,昨晚上一夜之間全死了!」王家嫂子一大早就成了村裏的消息廣播站。
「什麼?怎麼死的?被人毒死的?」
「不像!早上他家保姆去看,就發現幾條狗都直挺挺地躺在狗窩裏,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嘴裏也沒泡沫,就跟睡著了一樣,邪門得很!」
「這也太怪了!別人家的狗都好好的啊。」
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飛遍了全村。有人說是報應來了,有人說是巧合,但更多的人,願意相信前者。
「活該!」王家嫂子解氣地說,「這就是報應!張大爺和黑風在天有靈,回來索命了!」
「可不是嘛,這才頭七都沒到,他家就出事,不是報應是什麼?」
「我看啊,這還隻是個開始,更大的報應還在後頭等著他呢!」
村民們議論紛紛,心情既解氣又有些害怕。
王雪聽到這些議論,隻是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鏡。接下來的幾天,她開始頻繁地往後山跑,經常一個人在張援朝和黑風的墳前一待就是半天。
「那個女記者,怎麼老往墳地跑?」有人納悶。
「城裏來的文化人,想法跟咱們不一樣,興許是找靈感寫文章吧。」
「我看她對張大爺和黑風的事是真上心,問東問西的,比咱們自己還清楚。」
而此時,村裏的王二柱,行為也越來越奇怪。他話更少了,白天在外麵碰見人,眼神總是躲躲閃閃,晚上則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步也不出來。
第三天晚上,王雪又來到了墓地。清冷的月光下,兩座小小的墳頭,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十五年的情義,就這樣被碾碎了。」王雪對著墳頭輕聲自語,「但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在上麵記錄著。就在這時,她敏銳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王雪猛地回頭,看到一個黑影正朝這邊走來。
「誰?」她警惕地喝問。
黑影沒有回答,繼續走近。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王雪看清了來人的麵孔。
「是你?」她有些驚訝,「你來這裏做什麼?」
來人正是王二柱。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到張援朝的墳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王雪靜靜地看著他,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你和張大爺,很熟?」她輕聲問。
王二柱點點頭,聲音沙啞:「張大爺......他救過我的命。」
「哦?」
「小時候我掉進河裏,是張大爺跳下去把我撈上來的。」王二柱哽咽著,「我......我對不起他......」
王雪還想再問,王二柱卻已經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要走。
「等等!」王雪叫住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王二柱渾身一顫,回過頭,驚恐地看著她:「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他像見了鬼一樣,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黑暗中。
王雪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眼神變得更加深邃。這個村子,藏著的秘密,比想象中要多。
接下來的幾天,李富貴家接二連三地出怪事。先是滿院子的名貴花草一夜之間全部枯萎,接著是工廠裏新買的德國進口設備,頻頻出現莫名其妙的故障,最後連李富貴自己,也開始心神不寧。
「富貴,咱家最近是不是撞了邪了?」他老婆馬麗嚇得整天求神拜佛。
「什麼撞邪不撞邪的,都是巧合!」李富貴嘴上強硬,但心裏也已經開始發毛。
「可是村裏人都說......」
「說什麼?」
「說......說是張援朝和那條黑狗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放屁!」李富貴惱羞成怒地掀翻了桌子,「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牛鬼蛇神!」
話雖如此,一到晚上,他總覺得那棟空曠的別墅裏,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在暗中盯著自己。
直到第六天夜裏,王家嫂子起夜上廁所,無意中看到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村後山的方向走過來。她好奇心起,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是誰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月光下,那個黑影走到村口一棵大槐樹下,從盤根錯節的樹根底下,挖出了一個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那人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包,裏麵似乎是一個賬本和幾盤磁帶。
然而,當王家嫂子借著月光,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時,她整個人都如遭雷擊,驚得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