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裏大量的信息還在刷屏。
「據說顧教授每天都早睡早起,從來不熬夜哦。」
「不是我說,這男的真不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嗎?」
「倒也不是,有的人當傀儡當習慣了,還引以為豪,殊不知早已失去自我。」
「每天晚上還要堅持畫畫,據說就是他媽媽安排的,真是媽媽的乖寶寶呢。」
看到這裏,我確信,沈佳琪這人不是理解能力有問題,就是表達能力有問題。
我記得,自己當時明明不是這樣說的。
從小,我的身體不算特別好,醫生建議我通過一些安靜的方式來鍛煉心肺和專注力。我媽給我報了很多興趣班,最後我隻對油畫情有獨鐘。
從那以後,畫畫就成了我長期堅持的習慣,也是我舒緩壓力的最好方式。
我拒絕沈佳琪的夜場邀約,說晚上要畫畫,是我自己的選擇,怎麼到了她朋友嘴裏,就成了我媽媽安排的任務?
我選擇一言不發。
對這些人解釋,純屬浪費口舌。她們固執己見,聽不得一點不同的聲音,還自詡為有個性。
群裏繼續熱鬧著。
「其實顧教授也有點可憐,任何事都要被擺布。」
「據說他考博,都是他哥一手操辦的。他都沒有腦子嗎?不能自己做主一下嗎?」
「也不能這麼說,腦子肯定是有的,人家可是考上國內頂尖的T大,你們考得上嗎?」
「考不上,但咱也不稀罕。隻有乖乖男才會為了討好家長好好學習,咱誰也不用討好,就要活得自在。」
看了這些議論,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高考發揮正常,是我哥作為過來人,幫我分析了各個學校的利弊,最後我自己做的選擇。
考博也是我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我有疼愛我的家人,他們也尊重我的意見,怎麼在她們口中,就成了受人擺布的傀儡?
明知道家人對我好,偏要跟他們對著幹,如果這就是她們所謂的個性,那我做不到。
群裏,各種嘲諷的話還在繼續。
一直沉默的沈佳琪忽然開口:「我已經有新男朋友了,大家給我個麵子,別再討論我前任了。」
聊天話題立馬變了。
「是你在咖啡館遇到的那個帥哥嗎?」
「那帥哥可以啊,看著斯文,喝起酒來卻相當豪邁,一看就是真性情。」
「為了遷就那老幹部,咱佳琪還要配合他去美術館約會,裝文藝青年,也不知道怎麼忍下來的。」
「美術館約會?哈哈,我都心疼佳琪了。委屈這麼久,她該吃點好的了。」
我是真的想不通,去美術館約會怎麼了?
那段時間,我博士論文到了關鍵期,每天都要去學校的美術館查資料。是沈佳琪自己說要來陪我的,我又沒強迫她。
她還說,她很喜歡看我專注的樣子。
曾經,她眼裏的深情看著也不像是假的。
原來,都是裝的。
渣女!
我終於明白了。在他們的世界裏,循規蹈矩是“傀儡”,努力上進是“討好”,尊重家人是“沒主見”,連安靜地看一場畫展,都成了一種需要被“心疼”的委屈。他們將自己的放縱、淺薄和無知,包裝成所謂的“真性情”和“個性”,然後肆意嘲笑一切與他們不同的人。我精心維係的、充滿愛意的家庭關係,在我引以為傲的個人習慣,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而沈佳琪,不僅是這個笑話的旁觀者,更是它的締造者。我忽然覺得,和這樣一群人多說一個字,都是對自己的侮辱。胸口那股被壓抑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引爆。我拿起手機,指尖懸停在輸入框上,一字一頓地敲下了一行字。
「一群神經病,滾蛋!」
我氣憤地在群裏發了條信息,就果斷退群,並拉黑了沈佳琪所有的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