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薇和周依依愣住了,母女倆的臉上寫滿了錯愕。
隨即,女人那張溫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清源,你又不是小孩子,不能因為累了就說氣話啊。”
沈清源直視著她的眼睛,毫不動搖:“周沐薇,我再說一遍,我、要、和、你、離、婚!”
周沐薇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沈清源,心頭莫名一跳:
“當大學教授的先生就這麼委屈你嗎?”
沈清源沒有說話,從布包裏掏出一張早就寫好的離婚報告,拍在桌上。
周依依抱著胳膊,不屑地看著他:“你敢跟我媽離婚嗎?你離了婚能去哪兒?回鄉下種地嗎?”
聽到這句話,周沐薇忽然笑了,刷刷幾筆簽下名字:“簽好啦,這下該消氣了。”
“以後不許拿這種事開玩笑。你看,把依依都教壞了。”
沈清源拿起離婚報告,轉身就要往外走。門外忽然傳來學生興奮的聲音:
“周教授!景雲新排了話劇,正在禮堂表演呢,您快去看啊!”
周沐薇的手猛地一鬆,神色不自覺溫和下來。
周依依立刻跳了起來,眼睛都在放光:
“是林叔!媽媽,林叔又要演好看的話劇了!我們快去!”
周沐薇看都沒再看他一眼,拉著周依依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時,她忽地衝到沈清源麵前,得意洋洋地叉著腰:
“林叔可厲害了,不像你,什麼都不會,就會在地裏打滾!”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沈清源靜靜站在原地,聽著母女倆遠去的笑聲,心裏的最後一絲餘溫也徹底冷了下去。
心裏盤算著錄取通知書寄到的時間。
這一次,他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他的人生。
……
那一晚,周沐薇沒有回來。
沈清源也樂得清靜,第二天就把離婚報告交到了行政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沈清源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裏走著。
紅磚的教學樓,寬敞的操場,朗朗的讀書聲……
這就是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嗎?
他鬼使神差地隨便推開一間教室的後門,想聽一聽大學的課是什麼樣的。
可他剛剛坐下,就僵在了椅子上。
講台上,周沐薇正在黑板上寫字。
而教室的第一排,周依依坐在林景雲的腿上,林景雲拿起一塊糖喂她。
周沐薇時不時回頭,對著倆人露出溫柔的笑。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將三人照成一幅溫馨又和諧的畫。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沈清源無法呼吸。
他和周沐薇是青梅竹馬,還是娃娃親。
小時候的周沐薇,也曾這麼溫柔地拉著他的手,喊他“清源哥哥”,和他一起上山玩耍。
可自從她考上大學後,一切就全變了。
無論婚前婚後,她每次回鄉探親,都把自己關在屋裏看書,從不與他親近。
他以為她天性冷淡,工作壓力大,每晚都想方設法地討好她,卻次次都貼冷屁股。
女兒也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像她,越來越疏遠他。
沈清源一直安慰自己,也許他們母女倆就是性子冷淡。
現在他才發現,根本不是。
他們隻是不愛他而已。
下課鈴響,沈清源渾渾噩噩地跑進洗手間,隔壁卻傳來兩個男生的說話聲。
“景雲,你可真行啊,這麼快就把周教授拿下了。”
林景雲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我爸可是她的恩師,又幫她升了正教授,她不得對我死心塌地?”
“那周教授鄉下那個老公怎麼辦?”
林景雲嗤笑一聲,輕蔑又不屑地說:“他也配和我爭?我就和沐薇哭了兩聲,她就要把他的錄取通知書給我了。”
“你說我爸多膽小,我不就是撞死了個人嘛,就要把我扔在鄉下一輩子!等我替那村夫上了大學,他不還是得供著我?”
他原以為,林景雲的惡就是頂替他的大學名額,就是用盡手段搶走周沐薇。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手上竟然還沾著人命!
巨大的震驚讓他渾身冰冷,他下意識地想轉身就走,腳下卻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撞到了垃圾桶。
林景雲一陣風似的衝了出來,死死抓住了沈清源的手腕:“你怎麼在這裏?你都聽到了什麼?!”
沈清源盯著他那張因為心虛而扭曲的臉:“林景雲,你會遭報應的。”
林景雲的慌亂隻持續了一瞬,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報應?我好怕啊。”
他抱起胳膊,輕蔑地上下打量沈清源:“你去說吧,說我害死了人。你猜大家是信我這個教授的兒子,還是信你這個鄉下來的莊稼漢?”
“你沒有證據的!你說的每一個字都隻會成為別人的笑料!”
沈清源的拳頭攥得死緊,胸口劇烈起伏:“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周沐薇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林景雲眼珠一轉,突然衝上來抓住沈清源的手,猛地把外套撕開一道大口子。
緊接著,他揚起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
“沈哥,別打我了!”他哭著跑向周沐薇,“我和周教授真的隻是姐弟之情!你為什麼要打我……”
周沐薇衝過來,一把將林景雲擋在身後:“沈清源!你瘋了嗎!”
周依依也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個壞人!你欺負林叔!我要讓媽媽把你趕回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