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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初中那會,我很喜歡班上一個女孩子,她叫張玉霞,和我一個村的。

我們村是一個叫做龍潭村的地方,那時候上學,都得往山下的鎮子走。

我這人打小就內向,尤其怕跟女孩子說話,一開口就心跳加速,臉漲得通紅。

所以盡管每天早上都和張玉霞走同一條路,但從小學到初中,我都沒正兒八經和她說過話。

偶爾在路上撞見,我也會假裝沒看見,慌忙加快腳步,連招呼都不敢打。

我喜歡她,是打心眼兒裏的喜歡,可這份喜歡隻能藏在心裏。

在學校我是最不起眼的那種人,成績不好,長相也普通,朋友沒幾個。

張玉霞卻不一樣,她長得好看,成績常年排在班裏前幾名。

我們就像兩條平行線,雖然同村,卻像是活在兩個世界。

原以為這段暗戀會隨著畢業淡去,成了青春期裏一場無聲的夢。

但我沒想到的是,在初中畢業聚會那天,我的人生卻是因為她發生了巨大轉變。

那時候的畢業聚會不像現在這樣去飯店,就是把教室簡單布置了下,大家湊錢買一些水果零食,還有一些啤酒,算是在學校的最後一次相聚。

聚會上我喝了兩瓶啤酒,喝完之後腦子暈乎乎的,膽子居然也變大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我居然想趁著酒勁去給張玉霞表白,心想萬一她也喜歡我呢?

我記得那天的張玉霞特別漂亮,她把頭發紮成了一個高馬尾,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T恤,那才露尖角的小荷在T恤的勾勒下顯得非常迷人。

趁著酒意,我來到了張玉霞的身邊,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張玉霞。”

那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叫她名字,當時她正和幾個女同學說笑,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疑惑地問,“吳良,有事嗎?”

事實上證明,就算是喝了酒,我依然是個慫逼,當時的我緊張的要死,特別是看到她眼睛直直看著我的時候,我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別說是向她表白了,我甚至連說話都不太利索,情急之下,我隻能胡編了一個喊她的理由。

“哦......沒、沒什麼,就是這周六我二爺過生日,讓你回去跟叔說一聲,叫他提前過去幫忙。“

她聽完也沒覺得哪裏不對,隻是輕輕“哦“了一聲,說了聲“好”。

我像被火燒了似的,轉身就逃回自己座位,後背全是汗,心還在嗓子眼裏跳。

那時候的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廢物,連和人家說話都不利索,還妄想表白呢?就在我還在為剛才的懦弱懊惱之際,不遠處突然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張玉霞,做我女朋友唄!“

說話的是殷飛,也是我們村裏的人,同時也是我們班上的老大,因為在街上認識不少混混,殷飛在年級上說話也很有分量。

我和殷飛雖然是同村同齡,但從小到大並沒有一起玩,我很怕他,每次見到他都是繞著道走,以前也沒少被他勒索零花錢。

我沒想到他居然也喜歡張玉霞,而且趁著酒意大大方方的給張玉霞表白了。

當時班上很多同學都在起哄,特別是他那群兄弟,一個個吹著口哨,嘴裏汙言穢語的喊著張玉霞答應他,有的還大聲的喊親一個。

張玉霞好像是被嚇著了,坐在那裏也不說話,眼神中明顯帶著慌亂。

在其他人的慫恿下,殷飛居然不顧張玉霞反對,真衝上去抱著她的臉親。

我看到張玉霞在反抗,但是反抗無效,而且周圍那麼多同學,居然沒有人去阻止殷飛這荒唐的舉動。

那一刻,一股怒火瞬間襲上我的天靈,當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衝上去便嗬斥住了殷飛。

“殷飛,你給我住手?”

伴隨著我這一聲喊,原本嘈雜的班級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一刻,幾十雙眼睛通通彙聚在了我的身上,殷飛轉過頭來,也是用著一種詫異且凶狠的眼神盯著我。

“吳良,你說啥?”

“我、我勸你別亂來。”

“你還勸我?草......”

殷飛二話不說,一個耳光就甩在了我的臉上。

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要換做平時,就算是挨了殷飛的耳光,我也不敢說啥,但那時候就是腦子一熱,我居然也踹了殷飛一腳。

而迎來的自然是殷飛和他那幫哥們的一頓毒打。

我也不清楚當時到底有多少人圍上來打我,反正感覺到處都是拳頭落在我的身上。

殷飛一邊打還一邊罵我這個廢物居然敢多管閑事,還說今天出了學校,鐵定喊社會上的人把我給廢了。

混亂中,我也不知道從誰的座位上摸到了一支圓規,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本能驅使,握著圓規就往前揮。

緊接著我就聽到一聲慘叫,那圓規好像刺穿了什麼東西,帶著一股溫熱噴到了我的手上。

我嚇得鬆手後退了兩步,就驚恐地看到那圓規居然刺進了殷飛的眼睛裏麵。

當天中午,我就被警察給帶走了。

後來經過鑒定,殷飛左眼球被我給刺爆,七級傷殘。

當時我家的條件在村裏算是好的,我父母都是很勤勞的人,而且父親腦子靈活,早早就在外麵包一些小工程,存了不少錢。

但為了幫我解決這件事情,家裏除了支付了殷飛的醫藥費外,還賠給了殷家一大筆錢,幾乎掏光了所有家底。

雖然賠了錢,但我還是因為故意傷害罪入獄三年。

入獄之後,父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我一次,每次看到他們,我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們一次比一次蒼老。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心裏像被刀剜似的,既難受又絕望。

而自始至終,張玉霞一次都沒來看過我,甚至連我開庭那天她都沒來。

因此,我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點失落,甚至憤恨,畢竟我是為了她才走到這一步的。

期間我也詢問過我爸媽關於張玉霞的情況,但每當提到她,父親都會非常生氣,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我入獄的第二年,我媽就去世了,胃癌。

她的胃一直不好,年輕的時候就患有胃糜爛和胃竇炎,本來好好養著是沒啥大問題的,但就因為我出了事之後,母親經常吃不下飯,最後導致胃病惡化發展成了癌。

父親說,母親走的時候很痛苦,是活活餓死的,去世的時候她瘦得隻剩下不到六十斤,腦子都已經不清晰了,但在彌留之際,嘴裏還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

母親死後葬在村裏的青崗嶺,那是我家的自留地,是她自己選的地方。

她說埋在那兒,能看見我回來的路。

那天晚上,我在號房的角落裏哭了一夜。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那麼痛恨自己,如果當初沒有一時衝動,沒有管那閑事,是不是我媽就不會生病,就不會死。

一年後,我刑滿釋放了。

出來那天,父親來接我,他比上次見時更老了,背彎得像張弓。

坐上回村的摩托車時,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說:“玉霞要嫁人了。“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嫁的是殷飛。“父親的聲音很低,“就是被你刺瞎眼睛的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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