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孟鐸看到周儲靈,忙放下孟思蘭過來。
他麵色很難看,眉頭緊蹙:“你去哪兒了?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怎麼能到處亂跑。”
周儲靈才壓下的火氣再次生起。
“關你什麼事,我想去哪就去哪,還是你覺得我是你外室,就須得什麼都聽你的,我周儲靈又不是你養的狗。”
那句外室在孟鐸聽來看來無比刺耳,太難聽了。
她是他的心上人,這些年他從未低看過她,可她一口一句外室,這哪裏是在自辱,分明是在辱他。
男人額上青筋暴起,一雙眼比夜晚的天還要陰沉,恐怖又淩厲,似下一秒腰間刀刃便會出鞘。
楊溪晚忙攔說:“儲靈也是太久沒出來了,你也不想想她上次逛街是什麼時候,她那麼爛漫的性子,卻也一直乖乖在家。”
“跟他說這麼多幹什麼。”周儲靈沒好氣,“你還是好好照顧你妹妹吧,我這種外室哪裏需要你操心。”
她拉起楊溪晚扭頭就走。
楊溪晚頭疼。
怎麼又吵起來了。
孟鐸從不是好脾氣的主,但也從未跟人起爭執,又或說,那些人在觸怒他之前,就已見閻王了。
“周儲靈,你回來。”冷入骨髓的嗓音,不容置疑。
可離去的女子腳步都不帶停頓的。
“你別讓我再說第二次,後果你承擔不起。”
孟鐸聲音又冷幾分,聲調的怒色更重了。
離開的姑娘仍沒反應,走得也有些遠了。
孟鐸腦子嗡嗡作響,狠話說盡後卻也不得不去追她。
“儲靈。”
他喊著,卻意外發現周圍人群不太對。
好幾個常服打扮的男人目光銳利,一直盯著周儲靈的方向。
他們忽朝周儲靈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心。”
孟鐸神色驟變,立即上前。
一群殺手蜂擁而上,帶著勢如破竹、必得娶周儲靈性命的鋒利。
周儲靈並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周家三代習武,保家衛國,她又在軍營待過,麵對突如其來的刺殺,一下便反應過來。
她按住楊溪晚的頭躲開了利劍絞殺,在察覺對方的目的是自己又將楊溪晚推出人群,避免受傷。
“別戀戰。”
孟鐸護在她身邊,提醒。
周儲靈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想同他說半句話。
孟鐸無奈,隻能一邊對抗殺手,一邊護著她。
救援到來,他們逐漸占上風。
忽有個殺手偷襲,一劍朝周儲靈刺去,千鈞一發之際孟鐸將她護入懷中,用手臂擋住那一刀。
鋒利的刀刃一下劃開華貴的錦服,被破開皮肉紅肉外翻,鮮血狂湧而出。
鮮血紅得刺目,晃得人心都慌了。
周儲靈猛地一僵,又快刀捅向殺手。
“你......”
孟鐸將她扣入懷中,帶她離開戰場。
場麵不久便控製住。
男人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臂,血卻爭先恐後地從指縫流出,觸目驚心、紅得人心驚膽戰。
這一刀並不淺。
周儲靈怔愣在原地,麵無血色,那段被她封塵在心底的記憶狂湧而出。
周家被抄的那晚,好多人都死了。
那晚的血也跟孟鐸的一樣很紅。
刀劍出鞘的寒芒......
尖叫哭喊......
殺戮流血......
周儲靈呼吸忽變的、窒息的厲害......她痛苦地捂著胸口。
她忽然眼前一晃,身體瞬時失重。
孟鐸摟她入懷、低聲安慰:“別怕,沒事了。”
恐懼跟心慌迅速將周儲靈整個人填充,似又回到四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
“不要......孟鐸你別死。”
她聲音發抖,也帶了哭腔,像被厲鬼纏住了腳。
孟鐸怔了下,下顎蹭了蹭她的發。
“隻是劃破手臂,不會死人的。”
他耐心安撫。
周儲靈被陰影了籠罩,渾身發抖、驚悚空無、竟出了一身冷汗。
她雙眼逐漸模糊......
“小儲,活下去。”
“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堅持。”
“你是周家最後一個人了,母親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著。”
......
大獄內,臨了被帶入宮為奴前母親對她的話不斷環繞在耳邊。
“儲靈、儲靈......”
看著即將昏死過去的周儲靈,孟鐸也驚出一身冷汗。
大夫才來,孟鐸立即讓他給儲靈看。
是了。
周家出事後她就很怕血,一年前廚師在後院殺羊被她看到,驚得發燒整整三日。
孟鐸很後悔,怎麼能把這個忘了,不該冒險的。
大夫給周儲靈紮針後才清醒,但手還是冷得嚇人。
她驚慌失措地看著孟鐸,想開口,但恐懼早已摧毀了她說話的能力。
“沒傷到實處,大夫已經幫我處理了。”他輕輕撫摸周儲靈的臉頰,“真的沒事。”
周儲靈沉默,手一直緊拉著他的。
隻有摸到孟鐸掌心的溫熱,周儲靈才確定他是活著的。
就跟那年的二哥一樣。
抄家那日,二哥為她擋劍,身體的溫度在她懷裏一點點地消失。
“沒事,我真的沒事。”
孟鐸摟著她,溫聲寬慰,她的雙手垂在身側,沒有回應。
周儲靈意識逐漸回籠。
是啊......
都沒多少時間了,她為什麼還要鬧變扭。
最後的這幾日,就痛痛快快地過吧。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抱住他。
另一頭,看到這一幕的孟思蘭坐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才離間兩人的。
剛有那麼多殺手來周儲靈居然還能好好的,命也太大的吧。
孟思蘭害怕,纏著餘澤賢要見孟鐸。
餘澤賢立即讓人去傳話,但來的隻有楊溪晚。
孟思蘭急眼了:“怎麼隻有你一個,孟鐸哥哥呢?”
“你說害怕想回家,這麼多小廝護衛送你回去難道還不夠嗎?”楊溪晚站在車邊,“如果不夠的話,我親自送你回去。”
孟思蘭臉拉得比馬長。
“孟鐸那人見異思遷,看到周儲靈就跟狗見了肉包子似的,他不送你回去,澤賢哥哥送你回去。”
餘澤賢疼愛地拍了拍孟思蘭的肩。
楊溪晚一以貫之的冷淡,上了馬車。
上馬車後的孟思蘭還不死心,剛要開口卻被楊溪晚打算。
“差不多行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給他們留點快樂日子不行嗎。”
孟思蘭做無辜狀:“溪晚姐姐,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如果你說的事那件事,你該明白我無法左右。”
“嗬,男人看不穿你的把戲,我們這種見多後宅爭鬥的世家女有什麼沒見過的。
上不了台麵的小妾手段罷了。”
“你......”
孟思蘭氣得臉色通紅,在無半分男人前的小鳥依人。
好你個楊溪晚,咱走著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