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呢?你把錢藏在哪了?”
昏暗燈光下,寧文柏雙目赤紅,在屋子裏翻箱倒櫃,恨不得把每一塊磚都敲開看。
“沒錢了!家裏的錢早就被你賭光了!”
滿頭白發的薑知窈側倚在硬床板上,彎腰怒咳,手上卻悄悄地在把床墊下的銀行卡往裏塞。
“放屁!我會相信你這個臭婆娘不給自己留棺材本?”
寧文柏猛地掀翻抽屜,隨即大步轉身,粗糙黢黑的手掌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
“知窈,你就信我這次!等我連本帶利的把錢贏回來,保準你吃香喝辣!”
薑知窈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寧文柏,你這句話我早就聽夠了!今天就算死,我也不會再給你一分錢了!”
“好!夫妻一場,既然你無情,那就別怪我送你上路了!”
“呃......啊......”
隨著寧文柏手下用力,薑知窈掙紮的動作逐漸減弱。片刻後,她臉色青紫,倒在了床上,徹底沒了生息。
而剛殺了人的寧文柏臉上卻不見絲毫慌亂,眼睛死死地盯住床單下露出的銀行卡一角。
“臭三八,我就知道你藏著私!”
望著寧文柏捧著銀行卡狂喜離開的背影,漂浮在半空中的薑知窈內心恨海滔天!
她真是識人不清!
放著好好的丈夫她不跟,偏偏鐵了心地要和狼心狗肺的畜生混在一起!
這個下場,完全是她自找的!
她認!
可在靈魂飄散的前一秒,薑知窈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書櫃旁那份八五年的人民日報上。
在烈士遺照那一欄裏,有一個男人眉眼英俊,鼻梁挺拔,好看地尤為突出。
薑知窈眼角帶淚,喃喃自語:“霍正舟......”
如果能重來一次,那她說什麼也不會和霍正舟提離婚......
隻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在懊悔和不甘中,薑知窈緩緩閉上了雙眼。
......
“要我說,窈丫頭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沒個數了!霍正舟不止長得俊,而且年紀輕輕的就是刑警副隊長了,吃的是公家飯,前途無量啊!攤上了個這麼好對象還不知足,天天想著鬧離婚,真不知道她腦袋裏進了幾斤水!”
“就是!這年頭能嫁給公家人,那是多少閨女都求不來的福氣!更何況像霍隊長那模樣,那身板的漢子,咱十裏八鄉都挑不出來一個!我看啊,薑知窈那死丫頭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噗,”薑二姑嗤地一聲打斷了八婆的嘴碎,翻著白眼反駁道:“好模樣能頂飯吃?誰不知道刑警隊忙得要死,一天到晚都不著家?哪像人家小寧,開的是小轎車,戴的是電子表,請窈窈吃飯可是去了白天鵝的!”
“白天鵝?莫不是那個市裏的西餐廳?!好哇!窈丫頭這福氣大得很!都吃上西餐了!”
“呀不對啊!窈丫頭和寧文柏這......他倆是什麼關係?孤男寡女一起吃西餐!不會搞上了婚外情吧?所以窈丫頭才天天想著鬧離婚!”
在這年代,不管男女,婚外情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察覺自己說漏了嘴,薑二姑慌了神,眼咕隆一轉,連忙補救:“胡說什麼呢!誰說是孤男寡女了,我也一起去了白天鵝吃了飯的!”
“喲,你也一起去了?!那你說說,那西餐廳長什麼樣?牛排是不是真帶著血絲......”
聽到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薑知窈猛然睜開眼,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四周。
灰白色牆麵上掛著八五年的掛曆,發黃的電風扇在慢悠悠地吱呀轉動著,院內的雞糞味撲麵而來。
這不是她爸媽家的老房子嗎?!
薑知窈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蔥白嬌嫩的小手放佛能掐出水來,一看就是沒吃過後世苦的!
薑知窈捂著臉,又哭又笑。
誰能想到,她居然重生了!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直到情緒平複,薑知窈才慢慢回想上一世的經曆。
八五年,八月。
是一個關鍵的時間點。
上一世,她就是在這個時間點通過薑二姑的推波助瀾,和個體小開寧文柏搞上了婚外情,然後逼前夫霍正舟離了婚。
比起拿一份死工資,且早晚不回家的丈夫,薑知窈當然是更願意跟一個肯為她花錢花時間的男人在一起。
薑知窈一直覺得自己並沒有選錯,在和寧文柏在一起後,她確實當了一段時間的小公主。可是好景不長,寧文柏生意出了問題,資金鏈條斷了。
沒了錢鋪平生活,寧文柏的本性徹底暴露。
酗酒賭博吸毒,凡是能享樂逃避現實的活動,寧文柏統統都參與了進去。
以至於到後來為了還賭債,寧文柏居然不惜把她剛生下來的兒子給賣了!
薑知窈又哭又鬧,換來的隻有無窮暴打,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她隻好偷偷逃走。
可不論她走到哪,寧文柏就和狗皮膏藥似地死死纏著她不放。萬般無奈之下,薑知窈隻好聯係她的警察前夫,希望對方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幫幫忙。
但聯係上了才知道,霍正舟早就因公殉職了!
據說,他犧牲前手裏還牢牢攥緊著薑知窈送他的手帕。
得知了這個消息,薑知窈一整夜沒睡覺,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到了天亮。
直到被寧文柏掐死前,她心裏想的還是那個青梅竹馬的前夫。
思緒回籠,薑知窈抿了抿嘴。好在她重生的時機還算趕趟!她現在隻是和寧文柏吃了個飯,連手都沒有牽過,而霍正舟也還沒有犧牲!
一切都來得及!
重來一次,薑知窈發誓!她這次絕不會重蹈覆轍,這輩子一定會和霍正舟恩恩愛愛,兩個人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思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