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北點了點頭之後答應了一聲欸，便將背簍小心地放到牆角，快步走到院子裏的水缸邊，舀起一瓢清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臉，才走進屋裏，在關雅婷的對麵坐了下來。

飯菜的香氣和酒的熱氣繚繞在兩人之間，氣氛卻有些微妙的尷尬。

關雅婷不敢看他，隻是低著頭，默默地給江北盛好了飯。

兩人拿起筷子，都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沉默。

“那個......”

“那個......”

兩人會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閉口不言，抬眼對視了一下，又都迅速地將目光移開，氣氛多少也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江北先歎了口氣，主動打破了僵局。

他放下筷子，看著對麵那個臉頰微紅的女人，語氣裏充滿了歉意：

“雅婷姐，對不起。今天早上的事兒，的確是我急了，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聽到他的道歉，後者卻是沉默片刻之後，才幽幽地抬起頭，眼圈泛著一絲紅。

“小北，我知道你對姐的感情......”她輕輕咬著嘴唇，

“其實姐本來就是個沒人要的女人，還沒嫁過門呢，就克死了你哥哥，又被家裏人給趕出來了。

現在外麵有很多人都說我是掃把星，是不祥之人。

我......我不能害了你，更不想因此壞了你的名聲。”

“你長得帥，有本事，能掙到錢，以後喜歡你的姑娘肯定還會有一大把，你......”

然而話還沒說完呢，

“我不管！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

江北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死死地盯著關雅婷的眼睛：

“隻要你願意，別人說什麼我都不管，實在不行我大耳刮子抽他！”

他頓了頓，“姐，我已經錯過你一回了，不想再錯過第二回。”

是啊，上一次已經錯過一回了，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想錯過，否則這從來一次又有何意義？

“......錯過一回？”後者聽到這話為之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看到他那認真的表情，心頭也是一軟，

“你......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江北斬釘截鐵地回答。

“姐，你別聽外麵那些人胡咧咧，他們那都是嫉妒！我哥的死跟你沒有一點關係，那都是意外！

而且我也絕對不會相信你是他們口中說的那種人！”

“反正我這輩子認定是你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輩子都不娶，我打光棍兒！”

話音未落，他直接一把拽住了對方放在桌上的手。

關雅婷的手很涼，被他溫熱的大手包裹住，如同觸電一般，猛地一顫，想要抽回，卻被他握得更緊。

江北的目光灼灼

“姐，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這一聲不要我了，像是一把重錘，徹底擊潰了關雅婷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他眼裏的執拗和深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觸動了。

徹底心軟了，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適應一下......或許等哪天我能真的忘了你哥，到那時，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聽到這話，江北高興壞了。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好！好！多久我都等！”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的一點兒不愉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整個屋子裏的氣氛，也隨著兩顆逐漸靠近的心，變得無比溫馨起來。

和關雅婷之間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後，江北隻覺得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兒。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江北就起床了。

他先是悄無聲息地將從鄉親們那兒收來的東西搬到院子裏，然後意念一動，

自己昨天弄到的那些木耳、羊肚菌，以及那頭肥碩的傻麅子，還有皮毛油亮的山貓，憑空出現在牆角。

他將這些山珍野味全都放在了板車上，沉甸甸的貨物把板車壓得吱呀作響。

推著這些東西累得吭哧吭哧的，江北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讓板車穩穩地動了起來，直接朝著縣城去了。

土路顛簸，每走一步都格外費力，沒一會兒江北就累出了一身臭汗。

“媽的，太累了......等這趟貨出手，說啥也得先搞輛三輪兒才行！”

到了縣城之後，他直接就去了最熱鬧的農貿市場。

這些東西自然不可能賣給供銷社以及百貨商店啥的，那裏規矩多，價格死，還容易惹人眼紅。

想賣出高價，也隻能賣給收山貨的販子。

在他前世的時候也曾認識過這樣一個人，那人手眼通天，路子很野，專門倒騰這些稀罕貨。這人叫趙大海，好像就在這農貿市場裏麵。

江北憑著模糊的記憶，推著車在人聲鼎沸的市場裏穿行。

於是他就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了過去，繞過幾個賣菜的攤位，終於在一個小攤上麵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皮膚黝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正開攤呢，攤位上空空蕩蕩，僅僅隻是收了一些幹蘑菇，正百無聊賴地抽著煙。

正是趙大海！

江北心中一喜，連忙推著車湊了上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大海哥！”

可後者抬起頭，眯著眼睛打量了他半天，滿臉都是疑惑，一愣一愣的，顯然根本不記得他了。

“兄弟，你哪位啊？咱認識？”

“大海哥，貴人多忘事啊。”

江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道：“我叫江北，是胖哥介紹過來的。”

胖哥是趙大海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為人仗義，上一世的江北就是通過這個“胖哥”，才和趙大海搭上了線。

如今故技重施，果然管用。

一聽到“胖哥”這個名字，趙大海臉上的警惕立刻就少了幾分，他掐滅了煙頭，站起身來：“你說哪個胖哥？”

“還能是哪個，城東糧站收雞蛋那個胖哥唄！”江北說得有鼻子有眼。

“哦！原來是胖子介紹來的兄弟！”

趙大海恍然大悟，態度瞬間熱情了不少，他目光落在江北那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板車上，眼睛頓時一亮，

“兄弟，你這車上......拉的都是啥好東西？”